乾清宫 大朝会 刚刚取代周延儒被提升到内阁首辅的魏藻德,还有次辅陈演,内阁众大学士,六部尚书,以及其他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齐聚一堂。 出人意料的,崇祯还安排了十五岁的皇太子朱慈烺站在群臣之首,参与了这次朝会。 今日是朱慈烺第一次被崇祯批准参加朝会,自是兴奋异常,爱子心切的周皇后也站在乾清宫殿外,偷偷观察太子朱慈烺第一次上朝的表现。 崇祯先是举起了方原上奏关于令朱明皇室接收河南、湖广流民,开闸放水的奏折,令王承恩当众宣读了奏折。 众臣是面面相觑,之前的朝议,善于推责的群臣不过是针对崇祯一人,挤兑着令崇祯取出内帤来缓解财政危机,但也时常惹得崇祯雷霆大怒。 可方原的这一份奏折,竟然敢将矛头对准整个朱明皇室,要全体朱明皇室来买单,简直就是直接往天上猛地捅窟窿。这可是自朱元璋建立大明朝以来,更古未有的奇葩奏折,比当年海瑞咒骂满朝文武皆妇人还要耸人听闻。 事关朱明皇室,群臣在没搞清楚崇祯心思之前哪里敢多言,更不愿去担这个骂名。 崇祯在巡视着群臣,过了一刻钟,整个乾清宫还是一片沉默。 等了很久的崇祯脸色越见阴沉,直接开始点名,“首辅魏藻德,你先说说!” 魏藻德被指名点姓,被逼无奈,只能站了出来,“陛下,此乃皇室内务,应由太子殿下来议一议。” 他直接将皮球踢给了朱慈烺,崇祯的目光又挪向了皇太子朱慈烺,“太子,你来说说。” 朱慈烺深吸了口气,站了出来奏报,“父皇,儿臣认为,方原此举简直是荒谬至极,甚至比请皇银内帤更为荒谬,分明是在避战,是在江南拥兵自重,请父皇速速令人将方原召回京。” 有了朱慈烺带头,群臣是一个接一个的出来表态支持,一边倒的斥责方原。 其实方原奏报的内容,也说出了群臣心中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儿,他们和方原也没有直接的冲突,只是因为方原在江南的新政,所谓信访制度,还有民间舆论监督,实在是损害了整个官僚集团的整体利益,必须要将这个不群之马清除出官僚队伍。 崇祯对群臣一边倒的指责不置可否,瞧着朱慈烺问,“方原之策不可行,太子认为应该怎么平定流寇之乱?” 朱慈烺有了群臣的支持,胆气也壮了些,朗声说,“儿臣建议,由孙传庭、周遇吉、刘泽清、左良玉四路出兵,合军二十五万围剿闯贼,一战定胜负,闯贼必然溃败。” 崇祯仍是面不动容,追问说,“闯贼溃败之后,又该如何安民?” 朱慈烺开始卖弄平日里东宫詹事教导的学问,“朝廷当抚恤河南百姓,稳定大局,中兴大明社稷。” 崇祯继续追问,“抚恤百姓的银子需要多少?银子从哪儿来?怎么保证抚恤银子能落到百姓手中,而不是被趁机发国难财的官员层层盘剥?” 朱慈烺是无言以对,只能低头拱手,“儿臣还未曾想到。” 崇祯对这个学着那些朝臣,只会空口白话的说大话,一到遇上落到实处的措施却束手无策的太子颇为失望,“太子既然没想到后续的安民之策,怎么就能随意出兵剿匪?若空耗军力,流寇再次死灰复燃,朕还有几副家当能供太子这么挥霍?太子乃一国储君,落子之前应该走一步看三步,而不是拿着军国大事来胡闹!” 其实历史上的崇祯也不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但经过与方原多次交流,还有看过方原的奏折,已是茅塞顿开,再非遇到方原之前的猛冲猛打,胡乱下子,直到最后败光了所有的家当,上吊自杀。 “是!儿臣遵父皇教诲!” 朱慈烺被他呵斥,小脸一红,悻悻的退了回去。 既然群臣无人表态,崇祯也就亲自做了主,“内阁拟旨,传谕宗人府,所有皇室亲王、郡王、公主、宗亲,按照每三亩地接收一个流民,每一个领朝廷俸禄的宗室,安置一个流民的分配原则,严格执行。拒不执行的,战后剥夺封号、封地,取消宗室供养的俸禄。” 魏藻德,还有几个内阁大学士不依不饶的继续阻止。 “陛下,天下最富庶,产粮最多的四府都给了方原,其他地区哪儿还有余力安置流民?” “陛下,我建议,令未有藩王册封的南直隶先行安置三十万流民,给天下藩王先做个表率,再行推进这开闸放水之策。” 崇祯被这些内阁大学士七嘴八舌的议论吵得是头昏脑胀,要推行这开闸放水之策,确实困难重重,群臣,还有藩王的抵制是必然的,先行树立一个表率,也是必要的。 他沉吟了一会,开口改了旨意,“开闸放水之策逐步推进,令史可法、方原迁徙三十万百姓至南直隶安置。” “令周遇吉率晋军从侧翼策应渭水防线,伺机歼灭绕道渭水以北的闯贼,支援秦军的抗战。” 崇祯又举起两份奏折,一份是方原的,一份是常州知府吴兆,连同扬州知府马鸣禄共同上书的奏折,令王承恩当众宣读。 方原的奏折汇报了郑芝龙私下占领浙江境内观海卫,海门卫两个军卫,还有在常州府新开一份针砭时弊报纸的事。 吴兆、马鸣禄的奏折则是弹劾方原在四府肆意滥杀,迫害东林党人,私开民间舆论,身为驸马都尉包养小妾,与钱谦益之妇纠缠不清,玷污皇室威严的大罪。 等王承恩念完了,崇祯再次环视群臣一周问道,“诸卿再议一议,方原、吴兆、马鸣禄三人的奏折,孰是孰非啊!” 首辅魏藻德咳嗽了一声,不再说话。 次辅陈演则开始打起了太极,“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