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因军务繁忙,在次日便回了南京,方原则留在扬州城休整了三日。 三日后,狂放不羁的冒辟疆竟主动到驿馆找到了方原。 与冒辟疆同来的,还有两个方原的老熟人,一个是桃花园主徐华,还有一个就是艳盖江南的大美人陈圆圆。 方原对陈圆圆这种毫无内涵的大美人全然不感兴趣,与她简单的打过了招呼,便邀三人入了座,并令小苑奉上了茶水。 冒辟疆先开口说,“方巡抚,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竟然真能轻松击溃梁山流寇,毫发无损的来到江南。” 他对方原的称呼已改成了方巡抚,显然对方原的看法已大为改观。 方原饮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冒公子的消息很灵通,与洞庭商帮的关系匪浅吧!” 他轻描淡写的提及了今次的罪魁祸首洞庭商帮,试探试探冒辟疆的反应。 冒辟疆稍稍一愣,神色不悦的说,“方巡抚,你认为我和钱谦益、翁阳那些人是一伙的?” 他果然是没什么心机的读书人,开口就暴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东林党领袖钱谦益也牵涉其中。 “钱谦益这个老杂碎,好死不死的又凑上门来找死,那就怨不得我方原下黑手了。” 方原暗自冷笑一声,在第一批要收拾的人员名单里又添上了钱谦益这个东林党领袖。 方原淡淡的问,“复社不是以东林党继承者自居?” 冒辟疆面上现出恼怒之色,怒说,“方巡抚仇视东林党是路人皆知,但,复社是复社,东林党是东林党。我冒辟疆确实与东林党的侯方域、方以智以知己论交,如果方巡抚恨屋及乌,连东林党的友人也一并仇视了,那打击面是否也太宽了。” 陈圆圆也接口说,“方大人,若是冒公子真与东林党有勾结,何至于六次科举连个举人都没中呢?” 方原点了点头,陈圆圆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以冒辟疆的才华,但凡有一点官场背景,考不上状元,进士还情有可原,但连个举人都考不上,那就太过匪夷所思。 看来这个冒辟疆祖上虽是官宦世家,但到了他这一辈,真是与官场的纠葛甚少。 方原再次敬了冒辟疆一杯茶水,便直入主题,“冒公子,我今日来江南,就是整顿江南的军政事务,还有收税,收银子来的。但我还没到江南,便被那帮文人给妖魔化了,所以我希望借助冒公子,还有复社众文人之力,帮我打赢这场与东林党文人的舆论战。” 冒辟疆沉吟说,“我们复社文人与东林党文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成日在一起饮酒、赏诗的不少,方巡抚这是在强人所难。” 方原正容说,“冒公子,若是你们复社文人转向我方原这边,我方原承诺,对你们必有回报。” 冒辟疆还是有几分文人的骨气,朗声说,“我若是想做官,阮大铖招揽之时便能做官了,何须等到现在?” 方原笑着说,“我不是给冒公子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做,而是,给你一个能彻底施展才华的机会,当永王府的长史。前两日史可法史尚书向我推荐江南大儒黄道周,我都一口回绝了,这个机会,我想留给冒公子你。” 永王府的长史,其实就是永王朱慈炤的半个老师。崇祯将两个皇子永王、吴越王封成留都南京的藩王,其中的意味是路人皆知,就是做好了京城一旦失陷,有皇子在南京主持大局的打算。 换句话说,永王、吴越王就是崇祯安排的除皇太子朱慈烺之外的第二、三顺位的继承人。 能给永王朱慈炤当长史,将来的前途是不可限量,却非在南京当个芝麻绿豆官可比拟的,方原这个提议,实实在在是给了一个重用冒辟疆的机会。 冒辟疆大吃一惊说,“方巡抚,皇太子、亲王的长史通常都是当代大儒,而我连进士的名号都没有,能当此大任?” 方原笑了笑说,“高学历低能的人多了去,我方原用人,只重能力,不看学历。我初来江南,缺的就是江南的才俊。只要冒公子能帮我打赢这场与东林党的舆论战,不止冒公子是永王府长史,其他复社有名望青年文人,都可以入我方原麾下效力。” 冒辟疆虽是读圣贤书的,但眼下的形势还是心知肚明的。方原是带着崇祯的尚方宝剑来江南,名义上是有总督南京四府的大权,他的许诺绝非是空头支票。 如今方原是初来乍到,缺少江南文人的支持,才会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招揽冒辟疆这些青年文人。若是冒辟疆等复社文人不识趣,拒绝了这个机会,方原还可以去找其他愿意投靠的江南名士。 这个时候向方原卖身才会卖个最好的价钱,再往后,复社文人的身价只会越来越低。 方原悠悠的饮了一口茶,等着冒辟疆最后的答复,其实他是心知肚明,冒辟疆根本没有选择。 江南缺少的是能征惯战的猛将,而读圣贤书的名士遍地都是,在南京扔出一个石头都能砸中几个。 自古文人大部分是没什么气节的,甚至还不如秦淮八艳的妓女有骨气。满清南下后,只要稍施恩惠,愿意投降满清的江南文人是多如牛毛;甚至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满清皇帝仓皇出逃后,竟有数万文人冒雨前去找八国联军司令询问,会不会继续搞科举。 连这些异国、异族人都能轻松统治这些文人,何况方原还是名正言顺带着崇祯的尚方宝剑来的。莫说冒辟疆这些复社文人,甚至只要方原愿意松口,那些眼下号称东林党,自诩怀才不遇的文人前来投靠的也能从扬州城东排到城西。 当然以冒辟疆孤傲的读书人性子,虽然心里已认可了方原的招揽,但当面承认,却是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