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刻功夫,步戊从殿门内走出来。
“杜大人,陛下召你进去!”
听到这话,杜如庭已经冻得发白的老脸使劲抽出一下,让后他抬腿动身,奈何风寒气冷,他的身子几乎冻僵,也亏得步戊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不然杜如庭指定摔倒在地。
宫庭内室,夏景帝瞧着杜如庭的模样,道:“来人,与杜首府一碗姜汤!”
“多谢陛下!”
杜如庭哆嗦着道谢,待温热的姜汤送来,杜如庭一口气灌下,整个人才算活过来了。
“唉…”杜如庭深深出来口气后,起身跪下,冲着夏景帝叩首哀声:“陛下,老臣有罪啊!”
猝不及防的吼出这话,倒让夏景帝漏出一二狐疑之色,念在杜如庭身为三朝臣子的辈分上,夏景帝道:“杜首府,起来说话,朕这突然间着实不明你有什么罪?”
杜如庭颤颤巍巍起身,那模样瞧去,简直身子骨要散了架。
“陛下,老臣养子不周,使得儿子胡乱作为,犯下滔天祸事…但请陛下看着老臣一辈子苦劳上,让老臣见见自己的儿子!”
这番话说的没头没尾,夏景帝自然不会理会:“杜首府,您老莫不是受寒,一时糊涂了,朕曾听闻,首府之子杜晖乃是才华渊博之人,通晓义理,怎么会做出滔天祸事…”
夏景帝说完,杜如庭竟然再来一拜,让后高呼:“陛下明鉴啊!”
对于杜如庭这一惊一乍的表现,夏景帝当真拿捏不准这个老家伙的心思,于是乎,夏景帝安身自坐,等着杜如庭好好表扬。
果不其然,杜如庭先是哀声其子有罪,再来陛下明鉴,最后竟然转到京兆阁,闻此,夏景帝才算明白杜如庭把戏,这个老东西是让夏景帝自己先入为主,认为其子杜晖没有罪,眼下,刘勋之子刘骥火案在中都闹得沸沸扬扬,而在出事前,刘骥唯一接触过得高堂勋贵之人便是杜晖,所以,刘勋不管是刻意为儿子报仇,纠察杜晖,还是按照案件的追查规矩步步探查,杜晖短时间内根本就逃脱不净干系,所以杜如庭才来这一招。
当杜如庭哀声之后,他一张老脸上已经挂满泪痕。
“陛下,老臣之子自游列各州归来,本意就是进考入位,报效陛下及先皇、先帝对我们杜家的恩宠,可谁成想,我儿他仅仅上街拜访老友,回来后就落得被纠察的罪过,这实在让人无法接受,无法让老臣接受啊!”
“杜首府,既然你儿无罪,那还哭什么,起来说话!”
夏景帝示意内侍,步戊当即为杜如庭搬来一张椅子。
“首府,陛下都开口了,你可莫要回绝,否则就是悖逆枉上之罪!”
在步戊的警醒下,杜如庭赶紧起身,坐在椅子上,他抹了一把眼泪道:“陛下,日前,京兆阁与都府衙接受火案查询,对此老夫并无什么想法,可谁成想他们竟然把老夫的儿子给带走,说是问话,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刘勋嫉恨老夫所为,现在我儿在京兆阁一日夜,也不知道发生什么,老夫派人前去探望,也不得见之,陛下,求您给老臣做主啊!老臣敢以身家性命为担保,我儿他绝对没有做什么乱纪之为,更不会与刘骥火案有丝毫干系!”
一连数声哀鸣,只把乾清宫宫阁内给震的燥乱耳鸣,夏景帝瞧着杜如庭的模样,思忖半晌,才道:“杜首府,你既然如此话说,那朕也就着人亲查此案,但是你身为首府,更要明白,京兆阁有着中都统查之权,这是先帝立下的规矩,刘勋身为中书府参,下辖掌管京兆阁,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他有徇私舞弊之疑,朕必定不轻饶他,可若朕为了你儿却刻意扰乱纲常法纪,那便是对先皇的不尊,对先帝的悖逆!”
“陛下,老臣不敢,老臣绝对没有忤逆先帝、先皇之意…”
夏景帝陡然话出,直接把杜如庭吓的心中暗颤,他可没有想到夏景帝会以先帝、先皇之纲常法纪来说事,在杜如庭惊蛰之余,夏景帝话不投两相,竟然转意道:“不过念在杜首府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为大夏效力,为朕效力,朕特别赐予杜晖罪罚不加其身之特权,至于案情如何调查,朕会命监察司从旁监管,首府,你这样可放心否?”
面对夏景帝最后拖腔的问话,杜如庭不敢再多言,毕竟圣心难测,急思后,杜如庭跪地谢恩,出了乾清宫,杜如庭只感觉后脊发冷,甚至于周身的隆冬寒雪天气都不过仲夏。
“陛下,您到底想做什么?”
带着这般沉疑,杜如庭缓缓离开乾清宫。
“陛下,杜首府走了!”
步戊送迎杜如庭后,回来禀告,夏景帝点点头:“立刻命人拟旨,送往京兆阁!”
“奴才遵旨!”步戊得令欲走,只是三步不过,步戊回身:“陛下,只是旨令由何处发送?”
夏景帝想了片刻,道:“传令蒙烁,太府阁接洽!”
太府阁,蒙烁在大雪封路的天气里连日居住阁中,并未回府,只是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他一清二楚。
“刘勋的酒色儿子死了,有意思,这事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