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当刘磐押着半数不到的粮车归来时,林秀先怒后沉,冷的可怕,在刘磐泣声中,林秀字语未出,直到刘磐退下,林秀才冲庄非、唐传文开口:“民不果腹,入贼求生,这大夏…当真要乱了!”
入夜,独眼带着黑佬鸦、洪成定彻底摆脱李虎的追击,时至此刻,他们这些贼人在魏郡地界是待不下去了,歇脚中,黑佬鸦冲独眼道:“你为何来救我们?”
独眼笑道:“在这百里内的贼寨中,你黑佬鸦算是有脑子的人,一个有脑子的人怎会刻意冒犯军行?”
“你早就知道我有其它打算?”
黑佬鸦疑神,独眼也不故作,直言:“你什么打算,老子不清楚,可老子知道你不是老独臂、熊瞎子那等蠢货,半月前,你派人前往北边打听什么?喽啰路过我的门口,老子碍于规矩,留下来请他们喝杯茶,现在,你来详细说说!”
黑佬鸦听此,道:“事已至此,我也不藏着了,我要去北面边镇草原那投人,听说那兴起个贼寨,贼首好像是行伍中人,机敏睿智,勇武强悍,麾下几千人更是彪如虎狼,草原和边镇皆不管,眼下,世道不安,战祸四起,也就边界安稳些,哪怕入贼路求生,也得找最大最强的…那样才有活路,本想弄些粮食做见面礼,这下倒好,什么都没了!”
“那你还去不去?”
“当然要去,寨子都被人端了,留下等死?”黑佬鸦言语挑明:“你若愿意,大可一起来!”
当夜,黑佬鸦、独眼、洪成定一群几十人向北走去,只是三人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一场席卷北疆、东州贼乱已经在暗流中酝酿成风,只待最后的爆发时刻。
次日傍晚,李虎才押着夺回的数车粮草到达邺城,可林秀非但没有问粮草的事,反倒细论贼人情况,李虎一五一十禀告,林秀叹息不断,李虎低声:“秀哥,此事当真是意外,那刘磐遭遇数千贼人围攻,我带人去追赶,也是分寨破之...”
“此事我已知晓,你下去吧!”
于后,林秀召来苏文、庄非、唐传文、韩墨四人,针对粮草被劫的结果,四人也是颇为惊讶。
“苏文,这粮草损失大半,全因我大意…”
林秀话意未进,苏文早已知晓,可是之前那批粮草已经是苏氏商行的极限,若是再行一次商行筹措,苏氏恐会败身。
一时间,苏文冷汗背出,他身为林秀座下参议,在世家门阀风气中,苏氏商行借由北安军的威名,一年来在北疆商界横行无阻,反过来为主奉劳也是应该,只是这次粮草事件太过紧凑,饶是苏文也不知道长姐还有没有能力再筹措一批粮草南进,就算有,也是数月之后。
“将军…这事容属下好好思量一番…”
苏文心底颤栗,但林秀却转言安慰:“苏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苏氏为北安军做了那么多,我心中皆记,这次粮草的罪过,待战后北归,我会补偿你苏氏的…”
“啊?”苏文这时才明白林秀言语所指,他赶紧跪下:“将军,不可,不可,我等身为将军座下,但凡意外,皆为属下筹划不周,怎敢劳将军自担,您放心,给属下十日时间,属下会想法子再从北疆调粮!”
“不可!”唐传文决然断声:“将军,贼人情况已经严重到这地步,临城方圆还算安稳,皆因我北安军大营所在,其它地方必然已经缺粮,而中都战祸,无暇顾及,若是再强行从地方筹粮,恐会引起民愤!”
“将军,属下有个想法,可以解粮草之急,说不定三日内就能够筹集到南进的粮食!”庄非一言,犹如干涸中的清泉,让苏文心松三分。
“什么法子?”林秀发问庄非,庄非吐出二字:“邺城!”
“邺城?”
“将军,邺城官行体系崩溃,您此刻驻军在此,就有着暂管之权,此于军法,乃合乎常理,虽然四野乡民贫人家徒四壁,可那些名望、绅官的家院中却有着满仓粮食,只要将军下一道官进令,由邺城人来管邺城事,前提是出资军粮和银钱作公,想来那些人肯定会愿意!
“将军,庄士郎说的对!”韩墨也附声:“属下在东州辽城时,官家规矩中就有粮充一说,一些官宦子弟没有蒙荫或者进考,若想做官,就可以出钱银买官,这是大夏官途里的不成文规定,从先皇时就流行于名望绅官行列中,以邺城的民户情况,将郡府内的虚职卖出,筹集个数万石军粮绝无问题!”
“这…”林秀沉思犹豫,唐传文近前道:“将军,战时有异况,此非功利尔,况且您筹集粮草的事越早落实,就可越早南进驰援中都…”
“既然如此,就依尔等行事!”
黎军营盘,张祁得知林秀封职忠武将军后,气的火冒三丈:“好你个林仲毅,竟然独占全功…真是气煞我也!”
“小公爷,这林仲毅着实可恨,自己把功劳占完了,与其这样,咱们还和他们一起南进作甚?想那燕城、襄城的军行大员们都在自己的安乐窝里避祸,咱们何必这样冒死求进呢?
周燕通低声建议,张祁虽然心动,可他野心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