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该怎么办?当日陈玉以告罪歇案的规矩,放言五日休歇,下官猜测他们定然会有动作…以备五日后的堂供断罪…若是咱们拿不下林秀…这可是第二次被他下了官家脸面…一旦风声传开,介时大人的忧心恐怕会成为现实…”
蒋赣直言不讳,却惹来于海龙的斥责:“放你狗日的瞎屁,本官决不允许一个青俊种压过官家!”
燥骂出声,蒋赣哑语,于海龙来回踱步好半晌,才道:“不管怎说,林胜搏命仗势疯杀长家的罪已定,这本就是违逆人伦的宗族大罪,是要剥皮抽筋的,可眼下的难题是林中道这个老畜生竟然不认林胜的疯杀行径…”
“大人,既然林中道不认,那林翰呢?毕竟血书是林翰上的…”
蒋赣这话提醒了于海龙,他眉目一转,喃喃自语:“林翰…郡府虚职小吏…还有林中涣…也是心向官位的贪欲种…”稍稍思绪后,于海龙低声:“你即刻把这两人找来…我有话交代…”
晨曦,蒙蒙薄雾被艳阳驱散,在黎城西向土道上,数骑狂奔而来,放眼看去,他们形如乞丐,就连坐骑也是嘴挂浓白糨子,可想他们行进多久了。
当马速不可制止的降下来时,骑列前,一蓬乱白须的老汉沙哑道:“后面…后面没有追兵吧!”
随行护卫转首细看,确定无人,才噎着干裂的话喉咙应声:“没…没有…”
末了护卫哀声:“大学士,咱们从西川县顺林道东奔数天,应该把齐王的狗崽子给甩掉了吧!”
闻此,老汉勒马止行,瞧之正脸,才发现这老汉竟然是秦王景禹寅的师傅杨茂。
“甩掉?没那么容易…眼下他们也累,就算追上来,也得好一会儿…”
杨茂撂出这话,想要缓气,结果一个不留神便从马上栽下来,护卫瞧之赶紧跃身奔下,扶起杨茂:“大学士,您怎么了?”
“无…无碍…累的…歇会就好….”杨茂扯着衣领子,使劲喘着粗气:“也不知殿下逃进河西地界没有…”
“有您老的计策,殿下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护卫笑笑:“大学士,您还别说,殿下的衣甲穿着挺舒适…”
听此,杨茂笑骂他一句:“你个憨货,这是要命的衣甲,寻常人可穿不得,不过你也算忠心,甘愿替殿下走着鬼门关,只是你放心,但凡老夫活着,准保你安稳回到河西!”
“多谢大学士!”假扮秦王的护卫跪地叩首,让后解下水袋为杨茂灌了两口。
稍稍缓息后,杨茂暗自思量,眼下有两股人马在追秦王,一路是齐王的都龙卫,这些人追之稍宽,暂时不会下杀手,另一路人则凶狠无比,基本可以断定是燕王的人,这个三皇子心机比之齐王要深数分,借着齐王罪秦王的时机,借手毙命秦王,一旦消息散开,河西数万精兵必然打起清君侧护皇恩的旗帜,那时齐王世子大位肯定坐不安生,燕王则顺机发力,可这都不是杨茂想要的。
为避开这些损己之祸,杨茂对应下计,以狸猫换太子的障眼法,让一护卫换上秦王的衣甲装束,和自己一起从西川县东进,引着那些混账的眼线绕道向东跑,尽可能为秦王赢得回归河西的机会。
“大学士,接下来咱们往哪走?是继续往东?还是绕过黎城转西,走河中地界回河西?”
歇息片刻,护卫低问,杨茂被断了思绪,应道:“不能再往东了,此番已经到了黎城的地界,再往东,就离河西路道相差甚远,万一那些人识破咱们的计策,转头从河中等地堵追秦王,老夫先前所为就白做了,况且中都将领已经进入河西,咱们也要尽快回去,协助殿下稳固河西态势,只要河西稳定,数万河西军在手,不管齐王还是燕王,乃至陛下再行罪令黑手,都得掂量着点!”
说罢,护卫搀起杨茂,上马向北走,直接转道绕过黎城西界,沿河中回河西,不成想他们未走多远,后面再度传来追兵的声音,闻此,杨茂脸色大变:“快,这些狗畜生,这么快就追上了!”
黎城西界九堡镇。
李虎、黄齐奉林秀的命令,双马轮换不停,总算赶到此地,此番二人携十多名弟兄满镇子寻找鬼医范博然,只是镇上的景象实在破败,让李虎嘟囔不断:“他娘的,这么个荒凉的地方,都发生什么事了?还不如咱们临水村呢?”
饶是黄齐警惕道:“眼下四野都不安生,刁民横行,这般破败也是正常,咱们要尽快找到郎中,将他带回去!”
“老子知道,你就别嘟囔了!”
李虎一脸躁烦,随后二人分散亲兵弟兄,经过三个多时辰的询问打听,总算在九堡镇外面的乡野地头上找到鬼医范博然。
当二人第一眼看到范博然时,着实呆愣瞬息,远远看去,这鬼医身高不足五尺,俨然就是一小人怪,尤其是面上那双大眼睛,几乎沾了半张脸,和说书里的鬼头人差不多,到这李虎才明白,敢情范博然鬼医的称号是从相貌上得来的。
二人纵马近前,李虎大声道:“你就是鬼医范博然?”
“在下正是,不知两位官爷有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