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李天要走,张祁急声:“景允,你父兄一死一无踪,李氏一门已经进入低谷,辽源军散,老帅不在,你不过领封了个七品中镇将的郡城兵将职,就算真回到源镇,没了你父兄,没了秦懿,单凭你自己,能入得了郡城军行系?能扛起你李氏一门的将旗?”
“住嘴!”
李天忽然高腔,快速回身,怒目奔来,就那么一瞬,张祁已经被李天近身,单手卡主脖颈,那股子大力让张祁喘息难忍,若在书院时,张祁自问能与其打个平手,可眼下的李天已经过沙场磨砺,杀气容身,张祁绝对不是对手,故没有任何动作。
门外,听到异动的家奴冲进来,张祁见了,咆哮一声:“老子叫你们了?给老子滚出去!”
李天红目瞪着张祁,好一会儿他才松手,末了拍拍自己的脸:“俞至,别在意,老弟酒量不行,有些上头,失礼了!”
张祁扯了扯衣领:“景允,你是个将才,眼下落到这般地步,为兄真为你感到不值!”
“够了!俞至,我不是林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的根在源镇,在北疆…”李天有些焦躁,随手抓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我虽出身将门,但若没有秦懿老帅当年对李氏一门的恩护,我现在怕是站不到你面前说话,相较那时的境况,令封这七品中镇将,倒也符合我的出路…”
末了李天也饱有深意的冲张祁撂下一句:“俞至,中都水深如龙潭,随便个浪头都能血溅千里,想想当年的贺兰氏...你还是别往里跳了,不然后果难测,日后若有空闲外走,就来源镇,我自以兄弟情礼待你!”
说完,李天随手扔掉酒瓶,摇摇晃晃离开,张祁则眉目紧皱,矗立原地不动,须臾之后,他怒气迸发。
门外,家奴们听着酒盏桌椅破烂的声响,只能暗暗等待着…
东御道,朱雀街。
南宫庆余将秦懿送到他的王爷府邸前,又言说几句便离开了。
连亲王府前,秦宇至早已得到旨意封赏,便先行一步,带着众家将府奴在府邸前等候,看到秦懿,一众秦氏家将府奴们叩地躬拜:“吾等叩见连亲王。”
秦懿挥手免礼,秦宇至上前搀扶低声:“爹,十年前就该得到的王爵,今日陛下总算给您了!”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秦懿看着府邸正门上的连亲王金锡匾额,心思涌动,眼前随之浮现出一尊已然模糊的执槊身姿:‘唉…贺兰兄,一眨眼已经十余年过去了,你在那面过的如何?今日我与庆余那老小子见面了,他有句话说的很对,咱们都是臣下,哪怕再怎么义理为身,又有何能耐与主子硬对呢?’
入了王府,早有下人操忙,秦宇至搀扶秦懿来到正阁坐下,几个亲卫将火盆热汤送来,为秦懿暖息。
秦宇至踌躇再三,道:“爹,今日我在宫中碰到余长海了!”
“让后呢?”秦懿裹着裘皮袄,端起汤碗慢慢咂着。
“余长海现在是禁军阁中郎将,犒赏宴时,他将我唤出,话里的意思,想让我借着领职之机,从兵部周转,入禁军阁当值,目前来看,大致能居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要比九门督司的中镇督高出半阶…”
“怎么?你想去?”秦懿拦声,秦宇至一时不明父意,便哑然无神。
秦懿放下汤碗,转目看向秦宇至,现今自己这个独儿已经三旬有五,因多年征战还未娶妻,想到这,秦懿心中就有愧:“宇至啊…你娘走的早,早年老夫又摊上那些事,让你受了不少罪,此番辽源军散调改,我若为你请功,就是领职三品高将也不是不可能,可你知道为何爹没有举荐你么?”
“孩儿不明!”
“那是老夫有私心,老夫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有闪失,更不想你再掺和进中都朝局!难道你忘了爹为什么拼尽辽源精锐,也要重创搏杀黄金家族。”
闻此,秦宇至沉思,瞬息后,他恍然惊醒:“爹,儿明白…”
“那就好!”秦懿缓息:“接下来的大夏要进入风起云涌之际,介时位越高,权越大,就越危险,那些是非…”说到这,秦懿哀怜的苦笑起来:“世间有正有反,可那些是非…根本没有对错,更没有义理可言,有的仅仅是天威…顺从或…谋逆!”
“儿多谢爹爹指点,儿稍后派人回绝余长海,就说领职令已下,已经入了九门督司的中都督职调!”
“你明白就好!”秦懿起身,正要去后庭休息,家将来报:“王爷,门外有一骁武将请见?”
“不见!”秦宇至直接回绝,结果秦懿转念一想,暗笑起来:“宇至,定然是那林仲毅来了!”
“他?”
“老夫这次为他暗中举荐,也算是为他立了根威,他定然是听到什么风声…也罢,此子性情纯厚,是个可造之才…既然来了,老夫就再交代几句!”
连亲王府外,林秀略有焦急,来回踱步,看着那威严霸气的匾额,林秀恍若不信,曾经威武北疆、震慑北蛮的秦懿虎帅竟然突然脱军放权,当起王爷了。
不多时,王府家将出来,冲林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