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兵役!”
余氏面色无变,应语:“老爷想说什么?”
“你别在暗地里做手脚了,林懋一家已经够惨了!”
闻此,余氏当即怒然:“他惨关我何事?”
“你怎么如此不明事理,不管怎么说,当年他帮扶我进考,这恩情是实实在在的,不错,林秀是当街阻拦与你相抵,可你也不该背着我去给灵儿另结姻亲,如此…”
“够了,老爷,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是为了你,为了你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四旬有五了,还只是个县令,难道你想壁儿一辈子就窝在这个小县府?”
余氏似有满腔不愿,连声斥语:“老爷,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放心,我不会暗地使坏,但是你应该清楚,他们林家在林氏一族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这五户一丁分列下去,他林懋的儿子无论如何都逃不脱!”
话落,余氏冲陈玉施了一个万福,便缓身退去,留下陈玉一人焦躁沉思在伏案前。
红叶山,从上午一直在转到夕阳西下,林秀三人只猎到几只野鸡和野兔,压根就没见到山狐的影子,这让三人很是扫兴,回到临水村,三人各回各家,林秀看到村中县府示令台前围着好些人,当即拨马绕了一圈回去,此时的他极度反感与那些村人凑在一起,保不齐那个闲人就能将闲言碎语扯到他身上。
进了家门,往日这个时候家中应该灶房生活做饭,怎么今日这么静悄,林秀将马拴好,将野物放到马厩旁边的凉架上,呼声道:“爹,娘,我回来了!”
只是屋里出奇的安静,林秀心下已经不安,他进入找遍,竟然没见爹娘的身影,如此让林秀慌了身,出了家门,村里的车夫老四儿正赶着他那辆骡子车‘吱吱钮钮’过来,看到林秀,老四儿多嘴道:“秀儿,知道不,皇帝老爷要征兵役了!咱们临水怕是又要多好些个无头鬼了…”
这个嘴碎的老东西自然不在兵役范围,故而他说的轻巧,可是这话听在林秀耳里,犹如五雷轰顶,晴天霹雳般坠落下来……
待骡子车夹杂着老四儿的闲言碎语离开后,林秀只感觉身子骨被掏空了,兵役?怎么可能,已经十年多年没有战事了,皇帝老爷怎么会突然征兵?
恍惚中,一道明光在脑海划过,随即脱雅那执拗刚毅的模样就像镜破水圆一般晃动着出现在眼前,那一声发自心底的质问让林秀的心在这一刻冷到了极致:“如果我到了你们地方…若我们再见面…你真的会朝我挥刀么…”
林氏长兄府院,林中道的宅子坐落在临水村外的丘水屯田附近,这着实是一片风水好地,只是如此的好风水却不能给林氏带来好运。
府院中,林氏家族的长幼此时集聚在此,包括已然摊在竹椅上的林懋和他的婆娘张氏。
林中道眉宇紧皱,良久道出一声:“眼下这兵役突然到来,大伙都说说该怎么办?五户一丁,按照咱们林氏扶老携幼的规矩,独子孤寡可由兄长兄弟子侄们代劳!”
此话一出,一妇人已然哭泣,众人抬眼看去,正是林氏老四的婆娘元氏,只是林氏老四已经病故多年,余有两子一女,若按林中道的话,这元氏家中必出一子,可是一旦出去,十有八九便亡故在外,毕竟数百年来,北地兵骁勇善战,无可退逃者,这让她这个寡女如何受得了。
“哭什么!”
众人中呼出一声呵斥,这让元氏心底难受,却有无可奈何。
旁边,林懋看在眼里,酸在心里,自己那四弟命苦,天生骨子软,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命,眼下元氏长子比林秀还小两岁,长女二七,次子不过二五,一旦长子林怀平出征,自己也没了往日的财力,又怎么接济这可怜的母子。
“林元氏,不要哭了,皇帝老爷的命令,咱们只能服从!”
林中涣斥言,作为临城郡府下放县府的执笔郎,他那股子官臭气十足,此言即出,林元氏只能忍下唾泣,身旁,长子林怀平愤恨的瞪了这个二伯一眼。
几步外,张氏心揪在嗓子眼,她悄悄附在林懋耳边,低言:“老头子,怎么办?咱们儿子该不会也要…”
林懋低声应语:“别慌,别慌,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保住咱儿,大不了,我把老宅和那三十亩地都给他们…”
这边低吟未完,林中道身为林氏的长尊,已经开始点名道姓,按照他们的族规和兵役诏令指点分布,一时间,林氏各家皆混乱起来,结果林中道一语怒喝:“都嚷嚷什么,我儿子
不也去了?”
这话让众人当即收声,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
林中道一妻两妾,正妻长子林翰安然自得靠在旁边的圆桌前,而最小那个妾生的儿子林盛则一脸愤恨的盯着自己的大哥。如此瞬间就会明白,小妾的儿子就是一个顶罪的拖累,更可怜的是林盛娘亲生他时难产而亡,留下他这个凸兀至极的小子在林中道的府院中残活着。
当林中道一一分配,直至点到林懋时,林懋张氏皆浑身一颤,林懋看去,那林中道眉眼阴沉,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