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落在马贼手里,着实不是个好消息。
这批马贼有两百余人,规模不算很大,可人数跟王平小队比十倍有余。即便飞军战力不俗,在人人身上有伤,饥饿疲乏的情况下也不宜直撄其锋,况且还有人质在对方手上,王平更不敢大意。
潜伏,侦察,分派人手看能否找到一点食物,其他人抓紧休息。
王平亲自负责侦察马贼虚实,爬到马贼宿营的山崖顶,居高临下观望。等他从山上下来时,对这伙马贼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马贼中有汉人,也有羌人,人数比例暂且看不出来。考虑到这边是益州与高原交界地带,汉羌合流倒也没什么稀奇,大家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再去计较族群之别纯属自个给自个找不痛快。
这伙马贼很小心,宿营地外围放了三个岗哨,两明一暗,倒三角排列,暗哨在最里面,视线刚好可以照顾到两个明哨,如果明哨被敌人偷偷摸掉,暗哨是可以发现的,并有充足时间示警。
单就技术角度而言,这番布置颇具水准,采用了大汉边军惯用的手法。结合这伙马贼的成员结构,王平怀疑马贼里面很可能有在边军服役的经历。
不过,马贼素质无法跟边军相提并论,纪律方面完全无法跟正规军比,好好的倒三角明暗哨,值守马贼旁若无人地聊天,旁若无人的喝酒,说到高兴处,偶尔再来一阵旁若无人的怪笑,总之就是没认真值守。明哨放羊,至关重要的暗哨也没打算认真值守,趴在藏身处呼呼大睡。
看到对方哨兵如此豪放的作派,王平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仔细一想,王平也能理解为何是这副景象。
毕竟是贼寇,要求他们跟军队一样有纪律,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高原地广人稀,往往多日遇不到人,导致贼寇警惕性也低于正常水准。
再从专业角度看,马贼的警戒网布置得也着实粗糙,明暗哨加在一起,仍然有视角盲点。如果值守的哨兵敬业一点,漏洞还不算太大,可这些哨兵敷衍都不带掩饰的,警戒网自然便显得漏洞百出。再想深一点,哨探布得如此随意,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执行者会放羊,索性随便做做样子?
无论如何,马贼警惕性不足,对飞军而言显然是件好事。
有一件事,却是让王平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是贾珠的处境。
一个年轻女子落在马贼手里,际遇如何其实不难想见,但据王平观察,虽然贾珠失去人身自由,被约束迹象明显,看起来却没有受到束缚和虐待。马贼们不仅没有对她呼来喝去,反倒象是对她有忌惮,不敢对她过分骚扰。就在王平观察期间,有个马贼过去跟她聊了几句,贾珠态度也是不卑不亢,浑然没有一点身陷狼群的彷徨和无助。
怎么回事?
王平一头雾水,却也明白此时不宜过多纠结,把贾珠救出来才是正事。
回到藏身处,出去找食的飞军已经回来,掏了点植物根茎,收获寥寥,分下来只够每个人包一口,但夜间找食本就艰难,又要防备被马贼们发现,所受掣肘颇多,没打空手回来已经相当不易。分食完毕,王平让大家继续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则继续完善营救计划。
下半夜,行动开始。
王平本想派尖兵先摸掉岗哨,然后从容行事,可其中一个明哨的两名马贼喝得兴起,竟鬼哭狼嚎似的唱起歌来,扰了大家安睡,招来骂声一片,那两人也不理会。这种情况下,就算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去把他们干掉,戛然而止的歌声也很容易引起营地马贼怀疑,王平不得不改变计划。
从岗哨视线盲点接近宿营地,顺利达成。
飞军分头行事,王平则带着几名部下小心翼翼地摸向贾珠所在。
贾珠身处狼窝,睡觉时都提醒防着马贼,朦胧间感觉到有人向她靠近,一下子惊醒,正准备大叫,却被来人压在身下,嘴巴也被蒙住,动弹不得。贾珠吓得魂飞魄散,只当有马贼半夜偷偷过来图谋不轨,拼命挣扎,却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叫,自己人。”
贾珠马上变得安静。
扭头看去,认出是王平,贾珠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被马贼抓住的这几天,贾珠靠智慧勉强自保,想到马贼随时可能翻脸,贾珠自然不可能象表面上那样有恃无恐,内心焦虑不安,度日如年。从高原逃亡开始,王平一直是贾氏兄妹的保护神,历经百劫,屹立如故,绝望中的贾珠陡然看到王平,惊喜和委屈同时涌上心头,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说到底,贾珠终究只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
忽然见到自己人跑来营救,贾珠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酸和苦痛说个痛快,但没等她开口,王平已抢先说道:“出去再说。”
贾珠点头。
“能走吗?”
继续点头。
王平不再说什么,伏身带着贾珠向外面摸去。
行动进行到现在,进展非常顺利,接着要做的就是把贾珠安全带出去,悄然离开,营救行动便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