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墨者少年负责农活,是想从小培养出坚韧、吃苦耐劳之禀性,唯有如此,将来才可能成长为合格的墨者。”
墨家的规矩,一视同仁。
禽迪从小显露出过人的机关术天赋,被选定为嫡传弟子,可即便如此,他刚入宗门时也曾务农三年有余,后来机关术造诣不断精进,宗门才逐渐减轻他的劳作任务,让他有更多时间钻研学术。
徐飘渺停下脚下:“宗门议事堂到了。”
鱼不智和徐庶、荀衍等人表面平静,心头却又是一阵感慨。
所谓宗门议事堂,是一间破旧茅草屋,若不是徐飘渺和禽迪满脸肃然,以及茅草屋檐下挂着写有“议事堂”三字的木匾,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从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煊赫门派,宗门议事堂竟是这等模样。
茅草屋很破旧,议事堂三字却是龙飞凤舞,大气磅礴。
鱼不智等人还在感慨,徐飘渺已躬身向里面请示。
“报,宗门首席墨侠徐飘渺,将逐鹿领客人带到。”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草屋内传出:“飘渺,带客人进来吧。”
墨侠,是墨家内部对墨家死士的正式称谓,意指他们行走为行侠仗义。顺便说一下,墨者中负责谈辩者称为“墨辩”,也就是墨家三派中的论辩派,由于论辩派早已不复存在,当今之墨家,再无墨辩。
徐飘渺应诺一声,侧向一旁,身体半躬,单手虚引。
鱼不智也不客气,让军士留在屋外,带着徐庶和荀衍走了进去。
屋内只有一位老人,老人身材消瘦,眼神混浊,须发斑白,袍子打满了大小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老人的背明显驼了,鱼不智走进屋内时,老人正端坐在一张草席上,用毛笔在竹简上写着什么,背躬得让人难以想象挺直时的模样,而且许是他视力已经不好,脑袋凑得非常近。
鱼不智等人专程到宗门拜访,求见的是墨家巨子,况且徐飘渺带大家过来时,有说过巨子让带他们到议事堂。
如果不是徐飘渺带路,鱼不智很难相信,这位老人就是墨家当代巨子。
简陋的议事堂,清贫佝偻的巨子,放在一起,竟毫无违和感。
老人给鱼不智第一感觉,就象是一座沉默的山,无言而厚重,另外就是坐姿与其他人有异,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这位想必就是不智城主吧。”
老人将竹简放下,淡笑着对众人说道:“老夫孟进,忝为墨家当代巨子,墨家隐世已久,宗门多年未有客人来访,今不智城主光临,老夫本应起迎,奈何腿脚不便无法起身,还望不智城主见谅。”
鱼不智终于明白,为何觉得巨子坐姿怪异。
感觉比较僵硬,不够自然,原来是腿脚不方所致。
后来才知道,孟进并非简单的腿脚有毛病,根本是双腿齐膝而断。二十年前孟进率弟子出山追查一桩悬案,结果被仇敌暗,一番血战后虽手刃强敌,随行墨家死伤也不小,孟进中了毒镖,毒性奇猛,不得己断腿求生,自此无法行走。
孟进老人请求见谅,鱼不智哪里敢受,忙作揖回礼。
徐庶和荀衍纷纷上前自报家门,与孟进见礼。
礼毕,鱼不智道:“前辈,我与小迪乃义兄弟,小迪师门各位前辈,我等也是心仪已久。今日登门拜访,一是求见小迪师长尊颜,二是贵门多次义助逐鹿领当面表达谢意。前辈开放山门,让我们进来,已经是我等最大的光荣。小迪与我情同手足,前辈是小迪长辈,切勿对我等客气。”
孟进抚须而笑:“既如此,且坐吧。”
两侧地上铺有草席,鱼不智等人各找位置,徐飘渺和禽迪却没有落座,各自走到孟进面前恭恭敬敬行了揖礼,才在其身侧正襟危坐。
大家分别坐定,几名墨家少年鱼贯而入,在案上摆上清茶和山果。
孟进道:“墨家宗门与外界隔绝,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待客,不过清茶与山果皆是谷中产出,茶乃新茶,勉强可入口,各位不妨一试。”
见孟进这样讲,三人纷纷端起茶碗。
鱼不智虽也经常喝茶,对茶之好坏却是没什么概念,无论什么茶能喝就行,墨家的新茶到底好不好,哪里好,他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的。徐庶和荀衍不同,徐庶昔日四处任侠,见闻远超同龄人,荀衍更是出身于荀氏,家学渊博眼界颇高,随便找个题目考校,荀衍都能说出花来,彰显有文化。
徐庶和荀衍对此茶大加赞赏,尤其是荀衍,三言两语将此茶夸了一通,或难免有捧场之嫌,却拍得恰到好处,并不浮夸,让主人听得如沐春风。
刚开始的时候,孟进对徐庶更有好感,徐庶身上兼具游侠和文士气质,又出身寒门,与出身名门、纯粹文士路线的荀衍相比,徐庶更容易让墨者生出亲近之心。可等大家评完茶,孟进望向荀衍的目光,明显柔和了一些。
鱼不智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特性,掠人好感于无形。
荀衍长驻飞鱼领,与墨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