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几乎一下子就陷入窒息一般的凝滞。
那突然的三个字就如同一把利剑直直插入凯恩的左胸, 劈开一道无形的伤口, 就连未曾显现的虫纹都仿佛感受到了灼伤一般的疼痛。凯恩用手捂住自己的左胸,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这些云墨清醒状态下绝对不会说的话, 恰恰就是云墨藏在心底真正的想法。它如此□□裸的昭示了他当初行事的残忍狠毒, 以及所造成的难以挽回的后果。凯恩知道自己对云墨不好, 可是如此清楚的由当事人一件件陈述出来,却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或许云墨的这一声‘恨’还是便宜了他的。
若是他站在云墨的角度,岂止是将当初的自己碎尸万段, 或许尸骨无存都无法解恨吧。
但是——
为什么呢?
既然在第一年就已经恨他了, 上一世的云墨又为什么会在五年之后还愿意陪着他颠沛流离?为什么会愿意忍受他当初极度的任性与消极, 在那孤独而苍茫的宇宙流亡途中保护他, 照顾他?
就算是因为敏感神经元内芯的控制,或是受了虫帝的指派,他又为何会那般尽心尽力,忠诚的执行到底。甚至在最后, 还为了保护他而奋不顾身……
凯恩湛蓝的眼瞳深深得注视着眼前被他催眠的雌虫,他慢慢的, 慢慢的收缩双臂,直到将对方紧紧的锁在自己的怀中。
他不是没有愧疚,但伤害已经造成。再大的弥补又能如何抵消?
他也不是没有疑问,可是再多的疑问又要去哪里寻获答案。
前世今生,既定的节点早已偏离。他和云墨都跳脱了原本的命运轨迹, 悲剧既然不会再重演, 那他唯一能够掌握的, 便只有现在。
“就算恨我,”凯恩在收回精神力的最后,将下巴轻轻枕在雌虫的肩膀上低声呢喃,“我也不会放手。”
若是未曾用心便也罢了,可如今已经看上了,纵然恨他又如何?
他是他的雄主,前生是,今生亦是。他的恶,他既然能忍,那他的好,他也迟早能够接受。既然云墨说着恨他都可以做到对他不离不弃,那若是爱呢?是不是他一定就会收获到比上辈子更忠贞更美好的感情?那种可以打动他身心的温暖与忠诚……
凯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雌虫那双原本凝滞的漂亮黑眸正逐渐的回复灵动,心底的决定也愈渐清晰。
这只雌虫是他的,也只能属于他。就算穷极一生,这些伤害都无法在他心底消弭,他也会用剩下的时间陪伴着对方去一点一滴的覆盖。生,他要他与他携手同行;死,便也要他与他同穴而殉。
……这大概是他历经过上一世不断失去之后所留存下来的唯一执念。
“雄主?”
清醒过来的云墨记忆回复到先前雄虫执意要求答案的那一幕,此刻却见雄虫只是紧紧抱着他,不再提起追问,心中便以为对方已经放弃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毕竟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太过尖刻而难以启齿,并不适合说出来刺激雄虫。
凯恩将他的这个小动作看在眼底,在心底狠狠压了压情绪。他摆出了不高兴的脸色,话语中的不悦却是真的。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作过雄主,如此抗拒我探寻你的内心?”
“我……没有,雄主恕罪。”
绑了一半的红绳并没有真正的束/缚作用,云墨吃惊之下急忙推开雄虫想下跪请罪。这个问题显然就如同曾经那些欲加之罪的开头,云墨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否认,并在随后接受所有能让雄虫消气的惩罚。但雄虫没有放手,反而是拉着红绳拖曳的结头,将雌虫固定在了原地。
“我有让你下床了么?要跪也给我跪在床上,不准动!”
凯恩脸色真的是很不高兴,语气更是闷闷的。云墨不敢再捋虎须,他虽然心下感慨了一下雄虫反复无常的脾性,却也极为听话的将身体在柔软温暖的床铺上摆出伏跪的姿/势。只是再淡定的心理也无法控制身体对以往惩罚的恐惧,微微抖动着。
凯恩自然也看到了云墨的颤抖,他想了想,拉住绳子将对方的身体扯起来,将云墨的姿势改成了舒适一点的正跪。然后才拉起对方的双手,取出丝缎袋子里厚厚的保护护腕,戴在云墨的手腕上。在确认雌虫手腕不会受伤后,才用红绳非常扎实的捆绑起来,吊挂在床顶的奢华垂幔的支柱上。
凯恩的动作很缓慢,也很温柔。他在捆绑云墨的手腕时,还细心的将所有绳结都卡在这双护腕的环扣上。云墨是军雌,自然知道这是一种最不伤害捆缚者的救生用绑法。他的视线难免疑惑的投注到了雄虫的脸色上,明明雄虫的不悦如此明显,为什么却没有再用以往的方式惩罚他呢?
还是因为顾虑到虫蛋吗?但虫蛋是在腹部,跟手腕……似乎很有一段距离。
雌虫的视线在手腕与腹部之间游移了一圈,换来凯恩气鼓鼓的一句指责,“别看虫蛋了。跟虫蛋没关系。这个保护措施就是为了保护你的手!”
云墨瞪大了眼睛。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