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台上, 风很大。
虽然是周泽宁把周泽言叫了出来, 他一时却没说话。
沉默。
周泽宁抽了一支烟出来,递给周泽言,无声的问他,要吗。
周泽言接过, 夹到唇间。
周泽宁打着火给他点着,然后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两人谁都没有出声,沉默着抽完一支烟。
周泽宁又点了一根,捏在指尖, 盯着香烟自己燃烧。
良久,他才道:“很多话, 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泽言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长话短说。”
周泽宁:“……我和她的事, 你知道了吧。”
周泽言:“如果是指你们做过, 我知道,别的, 我不知道。”
周泽宁:“不止一次,并且我想继续下去。”
周泽言冷着脸:“那你去跟她说,她愿意配合你, 我没有意见。”
周泽宁:“今天回来的时候我跟她说了, 她说决定权在你。”
周泽言笑了一下:“我竟然不知道, 我还有这个权力。”
周泽宁:“所以, 你怎么看?”
周泽言:“我没什么看法, 她不想复婚的话,我同意。但是如果她也想复婚,我就当这件事不存在,我们今晚也没见过面。”
周泽宁回眸看他,眼神有些古怪,他叫了他一声:“泽言……”
周泽言冷笑一声:“觉得我窝囊,瞧不起我?”
周泽宁沉默了一下,道:“你变了,以你的性格……”
“以我的性格,你认为我会和你打一架,然后跑去质问她,接着愤而离开,和她当仇人,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对吗?”
周泽宁没否认。
在他看来,弟弟一直活得非常潇洒,快意恩仇,绝不是这种隐忍压抑,粉饰太平的性子。
他曾经十分羡慕他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只为自己而活。
周泽言看着夜空的月亮,飞扬的眉眼染上颓靡。
“今天的月亮真亮啊……”他轻轻感叹一声,“人总是会变的。”
周泽言回眸看周泽宁,“我以前也绝对想不到,哥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事后想的不是如何补救,把一切导入正轨,而是将错就错,永远错下去……”
周泽宁:“我以前也没想过,我会如此爱一个人……”
周泽言笑了一下,“哥,我发现一个秘密,但是我不准备告诉你,永远都不准备告诉你。”
所以,你就永远自责内疚下去吧。
周泽宁也没追问,不管是什么秘密,他相信自己早晚也有发现的一天。
周泽言:“再给我一支烟。”
周泽宁把烟包拿出来,放到两人面前的台阶上。
兄弟两个沉默着把一包烟抽完,周泽言转身离开,脚步在楼梯口停下。
“她想走,我就放手。她不想走,谁也不能让我退出。”
留下这句话,黑暗中传来下楼的响声。
周泽宁站在原地,等着手里刚点燃的香烟一点点燃烧殆尽,这才转身离开。
他想说,他也一样。
但是他担心自己,放不了手。
周泽言回到卧室,打开灯,念念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洗了澡,洗掉满身的烟味儿,趴到床上,仔细打量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极了这么看她。
轻轻抚摸她的脸,小小的,软软的在自己掌心里,睡着的她乖巧又安分,一点没有醒来时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坏心眼和调皮。
他知道,林静言不是这样的。
她臆想自己爱她,就趁毕业典礼,他喝醉了爬上自己的床;
她抗拒娱乐圈的黑暗,想要退圈,就臆想她息影是为了自己;
他被设计娶了她,却不爱她,她就臆想出无数个的第三者,直到关咏咏出现,不知道做了什么,彻底激起了她疯狂的一面,而他也终于和她离了婚……
林静言自始至终爱的都不是周泽言,而是她精神世界里的完美丈夫;
她也不曾活在现实中,而是活在她自己构建的世界里。
但是,现在出现的这个人不是,不是林静言。
他曾经以为她是彻底疯了的林静言,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是的呢?
是那天在游乐园里,她坐在轮回之眼上兴奋的大笑。
他记得,林静言坐那个的时候,吓得脸色惨白,下来之后浑身都是冷汗,差点吐出来。
她说她有恐高症。
和大哥不同,就算不爱,他也和林静言做了七年的夫妻,对她的了解并不少。事后他越想越不对,找李医生问了,精神病发作,恐高症会痊愈吗?
结果可想而知。
他不敢信,悄悄在观察她,但是越看越肯定,她不是林静言。
绝对不是林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