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珊瑚回到府里的时候, 已将近酉时了。
看着苦苦等候在门口的方嬷嬷和大管事等人, 珊瑚没说什么,只言道无事,不过是进宫陪皇太后闲聊几句, 直到将一府里的人心都安抚下来, 珊瑚这才打发了众人,只带了方嬷嬷一人回了房。
进门后, 不等珊瑚坐下, 方嬷嬷已迫不及待的开了口,问道:“县主, 皇太后今日召您进宫,真的没什么其他的事吗?”毕竟,按她的设想,这次怎么也是个鸿门宴哪。
然而,面对她满心的焦虑, 珊瑚却是毫无所觉, 对她的话更是充耳不闻,只带着一脸的纠结神游天外般的坐上了桌, 双手立起, 撑着下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完全有别于她平常的开朗。
而这般情形在方嬷嬷眼中, 便是自家县主遇上事了,毕竟, 在她的印象里, 珊瑚自小便总是一脸笑意吟吟的, 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而除开晚上个别时间,方嬷嬷可也从未见她有过这般沉重的脸色。
莫不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方嬷嬷心下一沉,迅速走近珊瑚身前,一脸紧张的道:“县主,宫里有人难为您了?”顿了顿,又不放心的跟了句,“还是您……又闯祸了?”
听到这个“又闯祸”三个字,珊瑚瞬间醒过神来,一脸黑线的望向方嬷嬷,噘嘴道:“瑚儿不小了,奶娘这般说法,也太过小看瑚儿了吧!哪里能第一次进宫就闯祸了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嬷嬷一连说了好几句,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松下来,但很快的,她又反应过来,对着珊瑚再次问道:“那县主是否现在可以同老奴说说,这次进宫,皇太后都与县主说了什么,或者是县主进宫后都做了什么,也好让老奴为县主分忧一下,免得没能领会到宫里的意思。”
“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呀。”珊瑚很是自然的开了口,对方嬷嬷细细讲述起了进宫后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一些情况,她都一一说了出来——这也是她这些年做惯了的,每一次,当她遇上大事又不能决断的时候,方嬷嬷都会如现在这般让她复述一编,接着,便是制定应对方案,而珊瑚需要做的,只是将应对的法子学会,余下的……便都是方嬷嬷在处理了。
这是她们多年来的默契了,对如此近似傀儡般的行为,不论是依着人设还是心下想法,珊瑚都没准备改变什么,反正,她晚上需要思考的东西已太多了,负担也不少,她没必要再给自己揽一份活,不过是一名养尊处优的小姐罢了,即便性情有些特殊,但这情况也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清楚,在世人眼中,她要做的……可不就是吃好睡好喝好。
在细细说完宫里的一系列行径之后,珊瑚深喘了一口气,又迅速喝了一杯茶后,这才抬头看了眼方嬷嬷,见她紧紧皱着眉头,不由问道:“奶娘,听了这许多……可有看出些什么?”
“……暂时没有。”
话落,见珊瑚面色瞬间松懈下来,方嬷嬷赶紧追加了句:“但县主还需小心为妙,老奴确信皇太后这回召您进京,定无好事。”
“可是……”珊瑚见方嬷嬷一脸的紧张,面上的脸都紧紧绷着皮,不由有些失笑,她突然面色一正,一脸平静的道,“即便我们早一步知晓了皇太后有其他意思,但我们朝中无人,府里又只有我一个主子,整个镇南王府又有谁能违抗皇太后的圣令呢?”
“这……”
听到这话,方嬷嬷先是皱起了眉头,接着面色一愣,瞬间抬头望向珊瑚,就好似第一次见到自家县主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牢牢的定在珊瑚的脸上,犹如见到那张脸上长满了鲜花般,眼中满是惊愕与讶然,同时交织着一抹复杂与探究。
“县主,你……”
不等脸色骤变的方嬷嬷开口,刚刚还一派正经的珊瑚瞬间脸色一垮,苦着脸趴倒在桌上,一脸丧气的道:“罢了,猜不出来就算了,反正无论是什么我们也只有接受的份,再想也没什么用,不管了!”说到这,她突然头一翘,对着方嬷嬷娇声道,“奶娘,我饿了!”
方嬷嬷:“……”
有一个这样心大的主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见珊瑚瞬间就将这么大的正事给丢在了脑后,方嬷嬷心下着急的同时,不知为何,却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她竟生出了一种自家县主性子很是通透的错觉,仿佛一瞬间就变了一个人般,无论是话语的语气还是话里的意思,她都觉出一种意味深长的意味。
但幸好,这些不过是她的错觉,不过是对方的又一次心血来潮罢了。
想到这,方嬷嬷赶紧扬起脸,笑应道:“罢了,罢了,这些事老奴也不懂,现在县主也长大了,也该您自己做做主了,县主既有此意,老奴便不多问了。”顿了顿,见珊瑚果然依旧是一脸的毫不在意,方嬷嬷心下暗喜,同时道:“县主饿了,老奴即刻命人上菜,都是早便备好了的,就等县主您回来了。”
“嗯。”
一脸自然的应下后,珊瑚再次撑起了脸,继续直视着前方,露出一脸无聊的表情,仿佛在静静等待着饭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