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桑看到摄政王消失在了视野里, 眼看天色渐晚,四下无人,她站起来揉揉膝盖,走了。
摄政王听到暗卫回报那小宫女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跪满就走了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罚的人多了, 她倒是第一个主动给自己打折扣的,果然不出他所料, 表面上的卑躬屈膝恭顺乖巧都是伪装出来的, 那双眼睛深处, 隐藏着叛逆。
只是两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发生那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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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桑回到玉漱宫, 先向莹画回禀这一天的差事, 回到住处,果不其然又被翘楚翘青问摄政王的模样,乔桑只敷衍说和传闻中一样。
但是很奇怪,摄政王并不像是她想象中权臣的模样。那双眼睛里没有野心和欲望, 反倒像是这一切都不被他放在心上, 这只是一场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游戏,又或者,他把他的野心和欲望隐藏的太深,她探知不到。
虽然她一向对这方面有特殊的感知能力, 但也不会仅凭感觉就断定一个人, 但她现在至少可以确定, 摄政王是个危险人物, 需要远离。
她躺在床上,指腹摩挲着刻着一个祁字的令牌,有点摸不准摄政王把这块令牌给她的理由是什么,这一天起的太早,又累,很快就睡了过去。
乔桑也没想到乔子策的效率那么快,第二天就来了玉漱宫。
莹画来叫她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有可惜也有隐隐的敬佩,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带到了西殿。
乔桑走进去,对着坐在主位的舒太妃行了一礼,目光看向坐在下首的乔子策,乔子策对她微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
舒太妃放下参汤,含笑看着乔桑:“子策已经把事情原委同哀家说清楚了,原是他心疼妹妹,好心办了坏事,这会儿找哀家请罪,让哀家放你回紫月宫。哀家再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再回紫月宫去?”
乔桑又行一礼,声音坚定:“奴才愿意。还请太妃娘娘成全。”
“起来吧。”舒太妃端起参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喉,接着说道:“哀家准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结果,但现在尘埃落定,乔桑还是在心里松了口气,躬身说道:“奴才谢太妃娘娘。”
舒太妃含笑说道:“想来你们兄妹两还有些体己话要说,就都退下吧。”
乔子策就起身告辞,然后和乔桑一起走了出去。
“麻烦哥哥了。”乔桑带着几丝歉意说道,因为她的事,一趟一趟往玉漱宫跑。
乔子策温和一笑道:“兄妹之间,不要说这样生分的话。更何况,这原本就是我惹出来的麻烦,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乔桑抿唇一笑,然后问道:“我听宇文世子说,哥哥前些日子在家侍疾,不知太太身体可好些了?”
乔子策听她提起母亲,忍不住看她眼神,却见她眼神诚挚,并无半丝怨恨,反倒更叫他觉得愧疚:“我都知道了,是母亲诱哄你代替姝儿进宫的,我想代母亲和姝儿向你道歉。”
乔桑微微一笑,说道:“刚才哥哥还说兄妹之间不该如此生分,现在又替太太和姐姐向我道歉,反倒显得我是个外人了。”
乔子策面上顿时有些尴尬和羞愧,俊秀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乔桑却又笑开了,说道:“那已经是陈年旧事,我都不在意了,哥哥也莫要放在心上。当初虽说太太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我那时也的确没有经得住诱惑,太想证明自己又贪慕虚荣。说到底,终归也是我自己的选择,那选择的后果,也理当由我自己来承担,怪不得别人。”
乔桑越是这样说,乔子策却越是愧疚,凝视乔桑良久,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明明她这样坚强,他却越发心疼起来,这阵心疼让他罕见的做出了一些超出他平时行为规范的亲昵举动,他抬起手温柔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乔桑微微怔了一怔,对上乔子策温柔疼惜的眼眸,心里仿佛涌起一股暖流,冲着他缓缓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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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乔桑要走,而且还是回紫月宫,一院子里的宫女都十分惊讶。
乔桑虽说比翘楚翘青还要小上半岁,平时却像个姐姐一样包容她们,做错了事也不会像莹画一样严厉,而是耐心的教她们,还会帮她们在莹画面前挡一些错。
翘楚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桑桑,你是不是在华玉殿闯祸了?不然怎么会被调回紫月宫呢?要不我们去求求太妃娘娘......”
莹画冷眼旁观,冷冷道:“把你们的眼泪都收起来。没有人要她走,是乔桑自己要回紫月宫的。”
翘楚眼泪一凝,愣住了,其他把乔桑围住的宫女们也愣住了。
紫月宫那是冷宫啊,都说被幽禁在那里的安王殿下是迟早要死的,两年来,那个地方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就连每年宫中庆典,都以安王殿下告病为由,没有让他出现在人前。
在宫里,失了势的主子,连奴才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