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无声, 逼仄狭小的马车厢……倏忽间, 夜阑雨十年前在蜀东石湖底下落下的后遗症窜过了她心头, 简禾脑海里警铃大作。
夜阑雨一旦发疯, 全无理智可言。一旦这里动静大了,搞不好会惹来第四只、第五只的袭路尸。届时,一旦有什么危险,两只傀儡绝无可能听她差遣。
说那迟那时快, 简禾“嗖”地一下,灵活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扑向了帘子。然而,她刚才与夜阑雨靠得太近,自己的一片衣角被他踩住了而不自知。这一跳起, 衣服拉紧, 简禾瞠目结舌, 脸朝下砸到了地上。
系统:“……”
简禾摸着鼻骨, 眼泪汪汪、七晕八素地支起了上半身。这一变故, 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简禾屁滚尿滚地闪开了, 在空气里瞎摸了一下, 手指触到了两片柔软而冰凉的嘴唇。
下一瞬,她的一根手指已经落入了他口中。
简禾:“……”
夜阑雨咬住了她的手指。
牙齿轻微地用了点力气, 不会出血, 可也纹丝不动弄, 根本拉不出来。
滚着玩玩倒是可以, 咬她则是敬谢不敏。简禾一只手被压在了身下,暂时抽不出来,只好抬脚去踢。
奈何,遇到反抗时,压制乃是夜阑雨的本能,哪怕是处于非常时期也是这样。很快,简禾作乱的两条腿就被他捏住了脚踝,往侧面压成了水平线,简禾愕然了一瞬,他的身体已经嵌入了她双腿之间。
简禾:“!!!”
实际上,这具身体的柔韧性极好,即使髋关节被打开到最大,也还是柔韧有余。即便捏住她膝盖的手有点儿疼,但还是在可忍受的范围内的。然而,这实在是一个让她倍感威胁的姿势。被如此全方位压制在地上,简禾憋出了吃奶的劲儿,却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就像一只刚从土里钻出来就被人逮住,翻过了肚皮压在地上的土拨鼠。
身下的人安静了,夜阑雨似是终于满意了。简禾叫苦不迭,武力反抗不成,气喘吁吁了片刻,只能试图跟他讲道理:“夜阑雨,你看你,这样压着我有什么好处呢?不如这样,你先把我放开,我去开灯……哦不对,我去点蜡烛……”
谁知道,“放开”两字一入耳,就好像触动到了夜阑雨的死穴,一阵戾气闪过了他的眉心,捏住简禾膝盖的手倏地加重了力气。
跟病人果然全无道理可讲,简禾欲哭无泪,脸都歪了,连忙求饶道:“等等,等等,好的,懂了,我懂了,我不走,就在这里让你咬,行吧?我们先打个商量,你轻点捏我啊……”声音突然拔高:“呜呜呜?!我是让你轻点,手劲儿小点,不是让你用力。夜阑雨,夜大大,小黑……”
正一团混乱一地鸡毛着,倏地,夜阑雨身体微僵,手停住了,并未继续加大力气,可也没有松开来。
简禾心想:“这反应……他到底是听进了我的话还是没听进去?应该起码听进去了一半吧?还是说他对‘小黑’这个名字有反应?那我多说几句,搞不好会有用。”
想到这里,简禾试探道:“我腿疼,小黑,你行行好,放开我呗。”
此话果真有奇效,轻轻地一下,夜阑雨竟真的松手了。
简禾欣喜道:“谢谢合作。”
她复又用这个方法继续哄骗了他几句,奈何却好似失灵了一般,怎么说他都不肯把她的手指吐出来。
简禾望天长叹,悻然作罢。她在半空中活动了一下自己发酸的腿,同时,悄悄将一直压在自己后背与地板之间的那只发麻的手抽了出来。甩动了片刻后,她艰难地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帘子。
继续僵持在这里没有好处,就算一路平安到天明,他们也会冻僵。
简禾咽了口唾沫,她看得不太清,无法准确地辨认出距离,但依稀看来,若是把手伸长了,应该是能摸到帘子的。
简禾下定决心,拼尽全力朝门边伸长了手,指尖堪堪触及了厚重的帘子边缘,根本无法捻住它,遑论掀起或扯下来。
车外的车夫傀儡岿然不动,像尊木头一样坐着,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了。简禾试了几次,只得放弃。
既然不能用温和的办法,那就只能把它割下来了。
反正,夜阑雨醒来之后,应该是不记得现在发生的事情的。简禾皱着脸,用唯一能活动的腿在马车里划动了几下,终于踩到了一个硬物。简禾大喜,连忙收腿,那东西滚了过来,摸到手里一看,才知道是个烛台,随手将它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
系统:“你想找什么?”
简禾伸长了腿,面目略带狰狞:“还用问,当然是找霜梧啊。”
系统:“那你为什么在地上找?”
简禾:“……”
哦豁!
经系统一问,她才猛然反应过来——霜梧没有剑鞘,若无意外,应当是缠在夜阑雨的腰上或手臂上的。她不该摸地上,应该摸夜阑雨!
“有怪莫怪,我就摸摸看。”简禾絮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