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祖回来无争界了。
这消息比鹭鸟飞的还快, 从苍梧到北荒,很快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道祖回来了,是不是就要从姓苏的手里把道统拿回来了?”
“那是肯定的,刘师骆师都差一点,宋道祖那是谁啊, 她就没输过!”
“怕就怕那个姓苏的食修藏起来了, 不肯跟宋道祖比试,你们听说了么,姓苏的夺了道统之后就想跑,长生久的行道者、海王, 就连在栖凤山修养的木城主都出手了,还是没把她抓到。”
“真能跑啊。”
“敢夺道统的,哪个不能跑?想想当年宋道祖……”
其余人嘴里也啧啧有声。
几个味馆的老客正在边吃边聊, 就见两个味馆的跑堂喜气洋洋地走了过来,对还吃饭的所有人说:
“我们祖师奶奶回来了,从今儿开始, 秋惠城味馆所有菜品一律半价,各位街坊邻居可千万别误了这好时候,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揣在储物袋里带走的, 咱也都别放过!”
哎哟, 听听这个语气,要是这么大的便宜不占, 不是浪费了天大的好时机?
别说正在味馆吃饭的老老少少了,就连路过的行人听了这个消息都调转脑袋揣着灵石冲进了味馆里。
“你们李大厨的佛跳墙!我可是想了好几年了!赶紧给我订上,我明天来拿!”
不过一会儿,味馆的门槛都要被踢烂了。
宋丸子回来了,所有的味馆都欢腾喜悦,又把这样的快乐用各种吃的带给了更多的人。
大概,整个味馆只有一个人不快乐吧,那个人就是让所有人都快乐起来的宋丸子。
“师父,您打的这个牛筋丸子可真好吃,我怎么就打不出来呢?”这是宋丸子欢天喜地的一个徒弟。
“师父,您调的这个料蘸牛的胸口朥可真香啊!”这是宋丸子欢天喜地的另一个徒弟。
“师父,他们把肥的都抢了,您再给我片两块吧!”
“师父我也要!”
“我要吃地耳,师父,您干脆给我们洗一盆吧!”
一把“想来吃”钉在了案上,正在切牛肉的黑衣女子眼神凶恶地看着那群正在涮火锅的弟子。
“吃就吃,还点菜!”
好几百张嘴呢,个个儿都提要求,宋丸子真是奇怪,自己当初收了这么多弟子,怎么没被他们吵死。
给几百人做饭本不是难事,可这样要求提个不停,就让宋丸子有些应接不暇了。
从太阳升起来到现在,她连口水都没喝,就一直在张罗着切肉洗菜,她的徒弟们高座在那儿,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这也罢了,她还有更多的弟子在路上呢,听说师父要“亲手”给他们做饭,无不快马加鞭地赶来。
清净的角落里,木九薰和宿千行同席而坐,还有樊归一和时任临照城的城主空净。
空净的面前单独摆了个极小的火锅,里面的汤底只有几块菌子加酸果子,他手边摆着的菜也都是素的,还有一个藤笸箩里面装了手切的面条。
看看忙到脚后跟儿打颤的宋丸子,再看看坐在首席时不时就笑看自家师父一眼的骆秋娘,空净转过头,再吃一口涮青菜。
出家人慈悲为怀,却也不会同情这样的宋丸子。
“宋道友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大局?自家抢了自家的道统?”
空净认识宋丸子比其他人都要早一些,在他的眼中,从那个拖着大黑锅小心求生的女子,一步步走到现在,宋丸子谋划深远,行事缜密,在该出手的时候又毫不犹豫,这次的道统之争实在不该是她任性妄为所引出的事端。
“她说,其一,是一回无争界就看见了自己的雕像,她怕自己的徒子徒孙道心有变,就试探了一番;其二嘛……”
香草牛的里脊肉极嫩,宋丸子没有将之切成易涮的薄片儿,而是切成了半寸见方的小块儿,下到锅里煮到变色就可以拿出来吃了,虽然只熟了五分,那味道却是肉香中夹着点点鲜甜,肉汁丰富饱满,还细滑弹牙,直教人神魂颠倒。
木九薰闭目享受了一番,才继续说道:
“其二,之前有人在临照要与他们这些厨子争道统,丸子察觉了其中有她认识的魔修在捣鬼,她说,既然有人盯上了净煞食修的道统,那索性就做一场戏把道统扔给那再不出现的‘苏玉回’,味馆中人正好可以退一步,看看那些小人还有什么打算。”
“其三嘛,她顶着苏玉回的皮,招惹了不少事儿,不硬着头皮演下去,一旦曝露,那就难逃被追打之命。”
木九薰话音刚落,宿千行就凉凉地笑了,他目不能视,饭吃得极慢,不仅慢,还十二万分地小心,总要樊归一夹了一块分成两部分,他吃其中的一部分,这并不是他怕樊归一暗害自己,而是……作为一个堂堂的元婴大能,他一想到这饭是宋丸子亲手所做的,就坐立难安、遍体生凉,全是几十年前留下的后遗症。
“我怎么觉得,这第三条,才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