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掉口中的泉水,高壮的男人微微摇头, 拿起一方雪白的棉帕擦了擦手。
“地涌甘泉, 海上生花, 这里果然有人祭天成功了, 不仅成功, 还有天道降临。”
蓝色的暗纹锦缎做的袍子外面又裹了一层云似的轻纱, 看似寻常,却是中洲有名的千针坊所出, 哪怕是金丹后期的修士驱上品灵火来攻打,都伤不了穿衣之人。
“没什么章法, 听外面传得神乎其神,我倒觉得是哪个食修听说我要来,故意闹出了这么一番声势。他本人怕也是侥幸才请下了天道。”
在他身后, 面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的女子迈着小碎步, 动作轻盈地将赤晶打造的水盆端走,又有举着上品木灵玉所造细口瓶的女子跟在后面, 那个瓶子里装的就是邙城中一处新泉的水。
随着男人把棉帕放回金盘中, 一直捧着金盘的女子微微欠身, 也退了下去, 锦缎大花的上衫领子做得极为宽大, 举动之间就露出了起伏有致惊心动魄的一抹莹白。
站在男人面前的正是观海楼的大管事, 小心将目光从那些女子羊脂般的颈项间移开,心中赞叹着中洲果然风物与众不同,嘴里恭敬地说道:
“我们楼主之前说过, 在朱道主面前,这些小伎俩根本无所遁形。”
“不过……”高大的男人顿了一下,他的左手上戴了三个粗大的戒指,个个戴着宝光,用这手将一块玉符从储物袋中拿出来,他接着说道,“你们邙城可没那么大福气,才有了一次天道降临,隔了一年就又想要第二次。”
手指敲在玉符上,一道光幕出现在了两人中间,上面正是整个北洲的舆图。
“西边海上有个岛,我的祭天大典就改在那儿吧。”
他的话语间完全没有让别人反驳的余地。
那个管事还想说什么,他挥挥手,就有人上来,将管事带了下去。
“区区一座荒城,给我送了几个女子罢了,还敢摆弄起我来。要不是……哼。”朱道主的右手转了转自己左手上的戒指,阳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只不知道这嘲讽是对谁。
那几位婢女已经回转等候在一旁,见他招了招手,就各自解掉了身上的外衫,群蝶般地簇拥着男人往后面的软榻上走去。
将要躺在榻上之前,露出了一身虬结的男人扯着一个女子的裙带,道:
“观海楼送来的那个纯阴之体,摆弄干净了,等我祭典大成,就用她来提提神。”
……
六欲天的朱宏道主来了北洲,还要祭天,就像是一只大手把北洲装在盘子里摇了摇,哪里都透出了些不稳当。
宋丸子一行人混在人流里,吃着各种丸子伪装的丹药,一路上也没什么惊险,想来那些追踪她们的人现在也忙着祭典之事了。
走在路上,宋丸子还觉得自己的脸隐隐作痛,明明身有化生丹,又将木灵之气引入血肉之中,多大的皮肉伤都不是事儿,可她就总觉得疼。
那一锅鸡汤宋归雪一夜吸收了个干净,又足睡了两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她增长了不少的灵力教训宋丸子。
如今的宋归雪无形无影,宋丸子连躲避都全靠直觉,更不敢回手,实在是被打了个屁滚尿流,脸上就是那时候被拍了一下。
打完了还不算,到现在了,宋归雪还不理她呢。
“小姐姐啊,咱得讲理,我虽然涮了……咳,那什么你,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呀,不然你哪有力气揍我?我一片好心落得这个下场,这世上真是毫无道理可言了。”
要说厚颜无耻巧言诡辩,宋归雪都见过远胜宋丸子之人,可让她这么窝火的,只有宋丸子是独一份了。
“我要去别人的祭天大典上给你弄些好东西回来,你说我是用炖鱼杂祭天呢,还是用烂虾酱祭天呢?”
这话就是在问宋归雪“你是想被泡在炖鱼杂里呢?还是被泡在烂虾酱里呢?”
宋归雪只是发自本心地想跟宋丸子同归于尽。
檀丹和万家星星现在胆子都大了不少,越接近邙城,热闹就越多,他们两个作少年打扮,跟在宋丸子的身后,她们东瞧瞧西看看,也是第一次在北洲见到这样的热闹。
“他们是在干嘛?”
看见有人对着一个鼎煮东西,嘴里神神叨叨地念叨着,身边摆了无数的玉石鲜花,檀丹凑过去,向旁边的人问道。
“祭天啊。”
“哈?”
朱宏身为六欲天的道主,不愿意在别人已经请来天道降临的地方祭天,把地方从邙城换到了西海上的北门岛,其他的小食修们却把邙城当成了祭天的好地方,不然怎么朱道主选了这里,这里就先被别人请来天道呢?
再加上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道比之前更难请了,本来念上七七四十九遍祭文能请得天道享用的灵食,如今念上九九八十一遍都未必有动静,天道还比之前吝啬了许多,之前是给五成的灵力,现在只给三成。
食修们觉得日子越发艰难了起来,对待天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