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统之争的第三场要二十年之后,其余门派诸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落月宗等到二十年后, 海渊阁的人最先告辞, 他们远居海上, 其实是走起来最轻松的, 那巨大的飞舟漂浮在落月宗上, 陆何等人与落月宗的人告别, 也与宋丸子告别。
宋丸子拍拍自己的储物匣,陆何副掌门还真是个厚道人, 从落月宗的手里换来了不少稀罕的灵材,那种极难得的云香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搜罗来了一些, 她可以再做几板那种臭死人的臭豆腐。
“宋小友,我派掌门新收的亲传弟子唐越也与你有旧,待二十年后你们第三场道统之争, 我必要再来此地, 其一是再看小友你施展绝技,其二也带我那师侄来见见你这老朋友。”
“唐小公子?”
想起那个有点小傲气又心善的少年, 宋丸子垂眼一笑。
这几日里陆何见多了宋丸子的笑容, 有怯有狂, 有喜有怒, 如此温和柔软的浅笑, 他实在是第一次见到。心中盘算着如何借着唐越再与这些食修们拉近关系, 他踏上飞舟,挥手便是归程。
那之后,巨狼北去, 剑光东行,天轮殿的力士们也在地动山摇中离开了。
储物袋里装满了宋丸子做的吃食,背后背着骆秋娘,木九薰也要回临照了,身为城主,她也不能离开太久。
骆秋娘如今只是个凡人,跟着宋丸子实在太辛苦,木九薰会把她安置在临照城外,让原城那些散修们照顾她,也能让她快些在修行上有些进益。
“我该说的你也都知道,凡事小心些。”
“是的小姐姐,好的小姐姐。”
“我怎么听你管那个姓蔺的小丫头也叫小姐姐呀?你到底有几个小姐姐?”
宋丸子嘿嘿一笑:“天下漂亮可爱的姑娘,都是我小姐姐。”
听闻此言,饶是木九薰也是一阵的无语,只能说:“幸好你是女的,不然你早晚孽债缠身。”
蔺伶在一旁听见,冷声说:“我一直以为她是男的扮成了女的,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瞪大眼睛看看蔺伶手里装着羊骨汤的碗,宋丸子的表情委屈死了:“所以小姐姐你给我治病的时候还把我嘴封上?小姐姐,我冤枉啊,你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呀!”
“你真不是男人么?”蔺伶上下打量了宋丸子几眼,眼神颇有几分探究。
黑衣女子缩了缩肩膀,转身继续与木九薰告别。
看着一道火光逝去,她也拎起了自己手中的大锅,往落月宗下走去。
按照约定,她离开流月城,就是这二十年期限开始之时。
长生久的人与她同行,要护着她一直到流月城外。蔺伶只是把一个让宋丸子熟悉万分的储物袋还给了她,却不肯跟着明于期离开,他们二人到底又发生了怎样的纠葛,宋丸子并不清楚,只是最后蔺伶站在落月宗的山上看着明于期的眼神,实在是让人有些难过的。
“明首座,九薰小姐姐辛辛苦苦替你把人抢来,你把她带走就是了。”
“她有她想做的事。”
明于期的嗓音很干净,在蔺伶发现了他的身份之后,他也不再用腹语说话了。
想做的事?
再回头看看蔺伶,宋丸子只能长叹一声:“心中有情,天涯之远心亦在咫尺啊!”,说完,就差点被灌了一嘴风。
九千九百级台阶,风不喜夹着宋丸子,转瞬就将之走完了大半,这时,路上又出现了一个来送行的人。
“宋姐姐!”道统之争刚开始就被关了禁闭的王海生笑容满面地看着宋丸子,“等我筑基了就去找你玩儿!”
宋丸子从风不喜的胳膊下面钻出来,站直身子,拍了拍这年轻人的肩膀。
“你是落月宗的弟子,以后在城外看见我就要退避百里的,怎么跟我玩儿?”
王海生嘿嘿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几件法器:“姐姐,这些东西你拿着用……”
站在后面的金不悦趴在风不喜的耳边小声叨叨:“我怎么觉得这一茬长生久的底子都有出卖师门的天赋啊?”
“那么个师门,卖了也就卖了。”
“唉,别人的师门卖了也能换点灵石,咱们长生久,卖了都没几个钱。”金不悦抬起自己的脚看了看,一只鞋子还是八成新,另一只鞋又是前门大敞,怕是很快就要烂完了。
宋丸子不过推拒了一下王海生手里的东西,眼前一花,已经入了一片白色云雾之中。
那片云雾里,站着一个白发的少年。
“宋道友,我现在道体不适,不能亲自送你,只能这样见你一面了。”
“把一缕神识附到了王海生的法器上,明宵道君你这一手有欺负小辈之嫌弃。”
少年抿着嘴笑了笑:“我和宋道友于公是道统之争的对手,于私也是同锅里吃过饭的,同辈论交情并不为过。”
“你们落月宗从来是说仗势欺人就仗势欺人,说同辈论交就同辈论交,话都被你们说尽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