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王府门前石狮如新, 门前台阶光可照人,中门大开,门前车马如流, 宾客络绎不绝。
正厅内, 已有数位老封君入座,首座之人紫棠云纹袍, 绛红包额, 头发雪白, 笑纹深深, 正是陆家现在紧余的老封君, 现已八十好几了。老封君虽不是陆家嫡支, 但京城这分支陆家儿郎也算争气, 老封君亦一品诰命在身。
今日宴客,需得长辈亲持,陆延晟特地把老封君请过来了。
“君媛,可是近一年都没看你出来走动了。”
说话的人亦是八十好几的老人, 她和陆老封君是闺中密友,一直相伴到如今, 彼此都是直称闺名的。
陆老封君笑道:“前些日子身子不爽, 就在家养着,老了, 走不动了。”
“哎哟, 您这喜事一茬接一茬的, 可得好好养着,天大的喜事还等着您呢。”
有人笑着接话,陆老封君也是笑,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了,承欢丫头回来了,现在还是县主,又和纪大人有婚约在身,天底下没有这般好的亲事了。
点头。
“是要好好养着,我还等着看县主成亲生子呢。”
其他人又围着陆淼淼恭维了一番,说了一会子话后,有人担忧道:“县主久不出门,一个人在园子里,可应付得来?”
外间的男客有陆延晟陆秋笙陪着,这边是陆老封君陪着,那些年轻姑娘都是陆淼淼在招待。问这话的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近日京城都是围着县主在谈,谈得多了,心里是好奇,但女眷嘛,总有相见的一日。
重点是陆王爷。
陆家隐隐出来的意思,是在相看王妃呢?
这是要个准话呢。
陆老封君:“都是年轻姑娘,说一会子话就好上了,再说了,王爷也放心不下呢,说不准就要去瞧瞧的。”
说不准要去瞧瞧,这就是在点头暗相王妃了!一瞬间各家心思百转,都不约而同的去恭维陆老封君,若是结了陆家这门亲,那可真的是锦绣前程了。
…………
陆淼淼确实一个京中贵女都不认得,但这并不妨碍园中娇声莺语,一派和熙,没有一个板着脸的,面上都是温婉笑意。
谁敢在这板着脸?
她是县主。
她相公是纪大人。
她哥是陆王爷。
她儿子是世子!
这样的家世,连公主都不会与她争恶,而且今日来的姑娘,都是适龄待嫁女儿,家中长辈也隐隐提到了陆延晟,虽没说明,但京中贵女心思百转,一个念头就明白了长辈的意思。
陆延晟!
脾气再不好,可他是王爷,还是十分俊美的王爷,谁没为他羞红过脸?
或温婉大气,或娇媚可人,或安静贤淑,不管心里如何想,展现在陆淼淼面前的,都是最美好的那一面,陆淼淼这个应一句,那个迎一句,气氛十分宁和。
现已入夏半旬,日头倒还不算烈,但也燥意十足了,是以陆淼淼是在水上廊榭招待各家姑娘的,白玉雕栏下清溪碧波,常有银鳞闪过,四处都备下了小案,或好友轻酌,或临栏独钓,想要即兴诗文作画,笔墨纸砚也都是备好了的。
有人选择了在亭中和陆淼淼说话,也有人各自散开寻乐。
南宁站在凉亭后面的花丛边,看似顽花赏鱼,实际余光一直紧紧盯着陆淼淼,看着陆淼淼被众星捧月,看着所有人都恭维着她,水袖下的拳头越捏越紧。
一个老女人罢了,做什么都恭着她!
南宁实在不想来的,是被王妃逼着来的。
纪宁那边显然没可能了,不管南宁死不死心,王妃都得为她做打算了,南宁都已经十八了,不能再纵着她了,今日虽是为了陆延晟来的几乎是女眷,但这些都是京城的好人家,家中也有出息儿郎,所以,王妃直接压着南宁来的。
若能解决南宁的婚事,也是解了一桩心愿了。
来时王妃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在陆淼淼面前露出半分不快,是以,虽然现在南宁心中的憋屈愤怒快要爆炸了,面上还是强忍了,只俏脸看起来有些紧绷。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日头都快到正中了,就连亭中陪着陆淼淼说话的那几句都有些坐不住了,这都要开席了,怎么,王爷还没来呢?用过席面后就要告辞归家,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王爷呀!
所有人心里都急,都在小心看着陆淼淼,自然没人敢开口问的,只面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急色,陆淼淼看破不说破,只笑,心里暗骂,这是被陆延晟给鸽了吗!
后面的南宁呆了一上午,总算露了点笑意。
活该!
你们以为巴结着陆淼淼就能当上陆王妃啦?
呵。
自己是没可能当上陆王妃的,南宁自己也不愿意,所以南宁很轻松,看到她们的焦急,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南宁,你在这做什么呢?”
来人是一名笑眼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