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想要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就更是难上加难,长此以往,多数的百姓只能依靠租种田地过日子,从而成为那些豪门大族们的佃户,一直受盘剥下去。
顾云浩乃是农家子出身,最是清楚田地对百姓而言有多么重要。
在这个农耕的时代,可以说没有自己的田,就意味着世世代代难有翻身的机会,只得一直贫苦的生活着。
就如他们家,若不是家里开始有那二十亩田,他跟顾云涛根本就是没有条件去读书认字的,更何谈科举入仕改换门庭了。
若是能改制税赋,遏制豪门世族兼并田地,那么百姓们获得田地的机会就更大,肩上的重担自然就要轻上一些。
自然,这个乃是顾云浩心中的最主要目的,但对于身为帝王的元化帝而言,仅仅凭着这一项,却是不足以动心去施行新政改制税赋的。
因此,顾云浩又连忙继续说道:“陛下,如今我华朝田地,良田沃土一分为三,其三中有一乃是官田,剩下大多为士族豪门所有,而百姓所有田地大多都较为贫瘠,若不加以遏制,只怕不久之后,我华朝粮食价格再难受朝廷控制。”
“微臣所知不多,然却也听闻一些传言。”
说到这里,顾云浩微微垂头,双眼轻轻一眯,道:“如我朝礼部左侍郎徐景徐大人,据称便在闽地有良田无数,闽地良田十有其四为徐大人所有,更是开了一家八闽粮庄,这八闽粮庄又与多家粮庄互有往来,想必徐大人一句话,便可令闽地粮价随之升降。”
“陛下,若我华朝各地都是如此,一遇灾年,或是需对蛮族用兵,难免会因此影响大局。”
言罢,顾云浩复又恭敬地跪拜下去,一脸诚挚地伏身拜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三思,恕臣无状之过。”
果然,听闻顾云浩这些话,元化帝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幽暗之色。
而立在一旁的季航,此时亦是心惊不已。
他万没想到顾云浩会在这个时候提及徐景之事。
虽然他们这些陵江书院的学生对徐景都没什么好感,但他们都还仅仅是初入官场的小卒。
而徐景在朝多年,他一直以为顾云浩会如他一般一步一步登上高位之后,方才会跟徐景对上,没想到这位好友竟然会在此时就向徐景下手,而且还将此事与新政联系到一起来。
“爱卿起身罢。”
元化帝沉默了片刻,复又笑道:“爱卿一心为公,又何过之有。只是卿虽是在殿试一文中言及改制税赋,朕令户部清算,即便丈量田地按亩收税,仅可增加税收三百万两,又怎能如你文中所言,使得国库充盈?”
顾云浩立起身来,忙躬身回道:“陛下容禀,眼下我朝田地士族所占十之有三,官田十之有三,百姓所占十之有二,而剩余十之有二乃士族瞒报,如今丈量之后,按亩而言,能增赋三百万两不假,然以微臣所想,改制税赋,却并非仅清理瞒报田地而已。”
“说来听听。”元化帝笑道。
“是。以微臣所见,我朝历代圣人皆心系百姓,素来轻徭薄赋,百姓所担之税赋不到前朝一半。”
顾云浩应了一声,先将华朝历代君王夸赞了一番,随即说道:“然我朝建朝数十年,百姓大多不知前朝过往之事,不知我朝君王一片爱民之心,只言税赋繁重。”
说到这里,顾云浩立马就又道:“只是微臣本为农家子出身,自然晓得我朝税赋并非繁重,只是税类太多,因而百姓误解罢了。”
“若是将所有税赋摊派到田亩之中,只按田亩收税,如此一来,百姓一年只需交税一次,自然不会妄言误解,而各地收税也轻松了许多。”
顾云浩说完这话,便悄悄地观察了下元化帝的神色,见他似有所思,只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其实他虽然言及是为了不让百姓误解朝廷,实际更是为了让那些百姓们免收底层官吏的盘剥。
自为官以来,顾云浩对一些往事的记忆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