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没有雪,哪怕是到了冬日, 也不会下雪, 只有湿寒入骨的冷而已。
西林这儿虽然也冷,却不是青州那么透骨的湿冷, 这儿的冷是带着风的干冷,衣裳裹足了尚能多御些寒, 青州那儿不一样, 纵是你将被子裹在身上,那种带着湿意的冷也能无孔不入。
西林冷, 却有雪。
雪不知是何时开始下的,好似昨夜便开始下了,因为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还正有毛毛绒绒白雪繁繁密密地从空中落下来, 与地上的雪积到一起。
这是西林今冬的第一场雪。
夏温言没有见过雪, 月连笙也没有。
他兴奋,她更激动。
只见月连笙愣了愣后将裙子一提,当即就朝院子里跑了去,踩在白绵绵的雪地上, 印出了一小串儿脚印。
“连笙莫跑!当心摔着!”夏温言本是兴奋着, 忽地瞅见月连笙朝院子里跑去, 当即紧张了起来, 用力推着轮椅朝她而去。
即将临盆的月连笙肚子已然很大, 圆滚滚的, 根本不能再像小姑娘那般任性地奔跑, 也难怪夏温言会紧张。
只是她太高兴太高兴,一时之间却是忘了自己的大肚子。
此时她跑到院子里后蹲下身拈起一小把白白净净的雪,像初尝糖葫芦的小女孩似的一脸期待地将那白净的雪放到了自己舌尖上来,然后咂了咂嘴,紧着转过头来有些失望地对夏温言道:“没有味道的。”
夏温言愣了一愣,旋即笑了,“傻姑娘,雪本来就是没有味道的。”
“可它们看着像绵白糖。”月连笙撇撇嘴。
“可它们并不是绵白糖不是?”夏温言笑得开心,也笑得温柔。
月连笙想想觉得也对,便又重新笑了起来。
瞅见繁密的雪不住地落到夏温言的头顶上肩膀上,月连笙赶紧伸手去为他拂掉,而后边往屋里走边道:“温言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拿斗篷来。”
温言身子不好,不能凉着的。
很快,月连笙便从屋子里拿出了一领厚斗篷来,给夏温言披上后她才又笑了,边摸摸夏温言的脸边笑道:“这样就不怕温言被凉着了。”
夏温言则是轻轻拉住她的手,让她朝自己靠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月连笙当即红了脸,忙捂着那被夏温言亲过的脸颊,羞道:“绿屏他们会看到的。”
“那又如何?”夏温言却是笑得嘴角扬得高高。
月连笙脸更红,“会被笑话的。”
“我不介意。”他亲亲他的小妻子而已,谁人会笑话?
纵是笑话,那又如何?
月连笙赶紧转移这个羞人的话题,“温言,你给我说过书上说下雪的时候可以堆雪人打雪仗,雪人怎么堆?这么多雪够了吗?”
夏温言见过的东西其实远不比月连笙多,可他书读得多,加上脑子聪慧,在月连笙眼里,她的相公就是什么都懂。
“应是够了的。”夏温言不能让他的小妻子失望,是以他只能照着自己觉得最合理的方式来告诉她,“连笙先滚一个大雪球当雪人的身子,再滚个小雪球当脑袋,然后……用树杈给它当手臂。”
这般……应是没有错的吧?
“好!”月连笙应得爽脆,开始蹲下身去滚雪球。
“连笙莫这么弯着腰。”夏温言瞧着着急,“我让绿屏来帮你。”
“没事的温言,我不难受,我可以的。”月连笙转过头来冲他笑,“我想要自己堆一个雪人,送给温言!”
要是绿屏来帮她的话,可就不一样了。
夏温言很高兴,却又有些难过,“来年待我能走动了,我与连笙一块儿堆雪人。”
“好呀!”月连笙笑着用力点点头。
绿屏与竹子此时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笑盈盈的月连笙和满眼温柔的夏温言。
只听竹子得意道:“绿屏,你看我说得对吧?我说咱俩先别到院子里去把雪地踩了是对的吧?公子和少夫人瞧见一定很高兴。”
“你想说你很聪明是吧?”绿屏嫌弃地瞥了竹子一眼。
“那当然。”竹子抬起下巴。
月连笙气喘吁吁地滚好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球,双手被冻得通红,夏温言推着轮椅到她身旁,拉过了她红彤彤的双手,心疼地问道:“冷么?”
月连笙笑着摇摇头,“没觉得冷呢。”
只见夏温言握着她的手,将她的双手分别贴到了他的双颊上,月连笙忙要缩回手,“会冷着温言的。”
夏温言却是握着她的手不让她缩回去,“不会冷的,我给连笙暖暖。”
月连笙又红了脸,因为她觉得绿屏和竹子好像就在哪儿看着他们。
厨房里的竹子此时捂着嘴偷偷笑了,绿屏狠狠白了他一眼,甚至忍不住在他后脑勺敲了一记,嫌弃道:“你可别笑出声来。”
月连笙又堆了个小雪球,夏温言给她找来两根树枝,她高高兴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