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 而是走出了时间。
她愿意相信在那些她已经不在的时间里, 会有人带着对她的念想证明她曾经真的存在过, 不管是快乐的回忆, 还是悲痛的过往。
神龛之下, 散魂之时,她慢慢阖上了眼睛,第一次希望自己可以不要再醒过来, 若是可以重归轮回, 阎魔殿前或许还能再看一眼故人吧。
然而她不过又一次脱离了眼前的时间轴, 进入了另外一段全新的人生。
江九幺在长眠中再次醒来时是一个深夜,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四下静谧, 只有古老的挂钟在咔嚓咔嚓地走动,清冷的月光透过纱质的窗帘照亮的半边房间,身子底下是一张柔软的大床,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再闭眼睡上一会儿,前提是身边没有跟她同睡一张床的家伙。
没错, 她边上真的还睡了个人。
江九幺从床上坐了起来,借着月光极为勉强打量起对方, 虽然考虑过对方是个壮硕姑娘的可能性, 但现在看来他确确实实是一名男性, 一名应该与现在的她有着亲密关系的男性。
呵, 这还是真是个惊喜大礼包。
江九幺揉了下额角,起身抄起拖鞋便摸索着走出了卧房,夜视良好的她发现这是处独栋别墅,欧式的装潢摆件看起来非常考究,当然跟当年威兹曼家还是不能比的。
她下意识摸墙寻找顶灯的开关,但才往前踏出两步顶灯就忽然亮了,刺得毫无准备的她猛地一闭眼,这屋的灯具难道还是声控的吗?可她刚才也没有发出声响吧?
江九幺蹙起眉头后不自在地睁开眼睛,但也多亏了这,她一眼便瞧见了与其他房门设计不同的卫生间并走了过去。
掩门后相对狭小的空间让江九幺刚醒来而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她拧开了水龙头,在刷刷的流水声中,她撑在洗手台抬头看向半身镜里的自己。
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典型的东亚长相,一头发梢带卷的棕绿色长发,自带温和优雅的气质和人畜无害的表情,搭配一条质量做工都为上乘的丝质睡裙,怎么看都是某大户人家出身的少奶奶,一身的轻熟□□风。
她忍不住露出了死鱼眼,镜子里的自己也随之做了表情的变化,但那种不协调的可怕冲击让她觉得自己根本是在糟蹋这副皮囊,吓得她赶紧拿手掬了把冷水往脸上泼。
“……算了,还是回去睡吧。”
反正这种时间点,她除了睡觉也做不了其他的。
江九幺在洗了把脸后走出了卫生间,她刚合上门走道上的灯又亮了,智能得让她辩不清这是什么时代。
她强忍着想测试这灯光开关原理的冲动往刚才的卧室走了回去,但走到楼梯口时又止住了脚步向楼下光亮未照到的一处看去。
“……………………”
片刻后,她收回了目光,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二楼走道又恢复了原来的静谧,在底楼沉默多时的男人从月光都照不到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手中的武器,深深地看了眼长发女人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江九幺没有立刻睡觉,此刻她站在床头,男人的呼气平稳,看起来没有要醒的迹象。她并没有跟陌生人睡一张床的习惯,犹豫着是不是去沙发上凑活一晚,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种事做了只会徒增麻烦去解释,琢磨了半天后最后还是决定上床睡觉。好在这King Size的床够大,她上、床后尽量往边上靠,又小心翼翼地扯过被子盖到身上。
她呼出口气,准备闭眼睡觉,却不想原以为熟睡的身边人忽然开口说话,是一把低沉的男音——
“她们睡得还好吗?”
她们?……她可不知道她们是谁,更不知道她们睡得好不好,但面上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辛苦你了,葵。”
男人在这么说完后便没了声响,听着声音是又睡下了。
江九幺在成功Get到自己的名字后松了口气,男人应该没有察觉到枕边人的异常。可话说回来,不管他们的关系是夫妻还是情人,他刚才的语气和态度都让人感觉不到太多的温度。
不过这样也挺好,要是刚才说完话他忽然揽着她的腰抱进怀里睡觉,她大概会忍不住一拳揍过去的吧。
带着这样的庆幸,江九幺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江九幺的神经时刻紧绷着,所以谈不上什么良好的睡眠。而跟她睡一块儿的男人比她早醒了半个钟头,在一阵颇为考究的洗漱着装后走出了房门,装睡的她悄咪咪地睁眼看过他,但时机没抓准只看到了个红红火火的全套西装背影。
啧,大清早的穿这么喜庆,这家伙是本命吗?
江九幺在起床后走到窗台边,又看了眼房内的挂钟,现在的是七点半,她在抹掉玻璃上的白雾后朝外看去,而眼前是满眼望不到尽头的山林,这地方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