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国都,倭人称“犬吠丘”。建城于矮丘上,故名。裸露的山岩周围,立满木栅。时下栅墙多有损毁,乱插零星箭羽,还有个别烟熏火燎,余烟袅袅。
板楯、木弓、竹枪,乃时下倭岛最常见的兵器。战斗亦别无新意。尽量聚集成团,排枪成林,列盾成壁。互相叫嚣试探,由弓箭手在阵中趁乱射击。
马匹也有。倭岛亦有野马。然与倭人类似,皆身高不足六尺,许多马匹身高,尚不及大汉十岁孩童。只能由同样短小的倭人,轻装骑乘。换披蓟国轻甲,便力有不逮,扑通跪地。更别说人马具装了。
可想而知,如何见过渡海而来的坚船利炮,长人巨马。
铃铛响处,甘宁领“锦帆卫”,拍马杀到。
只见被邪马台联军团团围困的一座石木长屋。门窗堵死,遍地狼藉。屋顶四周,立满板楯,残余弓手正居高下射,面露狰狞。黑铁箭簇,乃倭岛难得一见的铁器。据说是用倭女从三韩换来。三韩铁器,实不值一提。然倭人却如获至宝。不惜用倭女来换。
忽闻联军欢呼一片。
长屋阁楼内,便有人暗中窥视,
一身吞光神铠,人马具装的主将,正是蓟国锦帆校尉甘宁,甘兴霸。
甘宁正打量这座,简陋至极的狗奴国王宫时。冷不丁一支羽箭,破风袭来。
电光石火。甘宁并指一夹,竟将暗箭稳稳夹住。
满场惊呼。
尤其是身后邪马台联军,各个手舞足蹈,与有荣焉。
掷箭马前,甘宁朗声言道:“我主,乃当世仁主也。尔等擅自出兵,侵占汉土。本罪不可赦。然我主虑及尔等乃化外野民,不通王化。故略作惩戒,令改过自新。降者免死。负隅顽抗,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邪马台联军,用生硬汉语,齐声呼喝。
呼声落地,便听阁楼内亦有人用生硬汉语,尖声答道:“汉人所凭,不过坚兵利甲,高头大马。可敢与我麾下勇士,一决生死。”
鬼脸遮面后,闻甘宁傲然一笑:“若败当如何。”
“若败,我等愿降。”那人话锋一转:“若胜,请将军退兵。”
“一言为定。”甘宁爽快应战。
“将军可敢下马坦胸一战。”那人又言语相激。
“有何不可。”甘宁翻身下马,命锦帆卫,上前卸甲。又除战袍戎装。坦胸露背,刻画雕青。古铜虎躯,斑斓兽身,宛如噬人恶鬼。又摘战盔,剑眉朗目,一张俊颜与之截然相反。充满了对冲之美。
饶是阁楼内亦传来阵阵惊呼。不料百战百胜的汉人鬼将,竟年轻如斯。
“勇士何在。”甘宁横刀肩上。
“将军稍……”
“等”之不及,木门四分五裂。便有一座肉山,匍匐爬出。披头散发,口涎长流。宛如猛兽出洞。
基因当真奇妙。不足六尺的岛夷,竟生出丈二巨人。巨人自幼被当成野兽豢养,茹毛饮血,凶狠异常。手握巨木战锤,腰缠斑斓虎皮裙。爬出门洞后,缓缓直立,气势压人。
身后邪马台联军,目眦尽裂,尖叫骚动,军心不稳。
甘宁却似笑非笑,视若无物:“此便是所谓狗奴勇士。”
“正是。饥食生肉,渴饮鲜血。一人食百人食,一人有百人力。将军若知难而退,不战也罢。”阁楼内那人,阴阳怪气。
“区区斗兽,有何惧哉。”甘宁伸手一挥:“来!”
巨人召之即来。连跨数步,巨木战锤当头砸下。
甘宁岿然不动。
眼看脑浆迸裂,电光石火间,甘宁沉肩撤步,堪堪让过。不等战锤横扫,猛抬腿,自上而下,重轰锤柄。
巨木战锤轰然下落,连带巨人收招不急,踉跄前扑。自投刀下。
寒光一闪。
热血激喷。
狰狞断首,被腔中涌血,直喷出数丈。落入联军阵中,砸翻一片。
无头尸轰然撞地,血流成河。血气翻涌,庞大肉身犹在不住扑腾。
甩尽残血,甘宁收刀入鞘,气定神闲:“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阁楼一片死寂。忽起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须臾,便有一人,手提断首,下楼出降。
“狗奴国大夫,狗古智卑狗,乞降活命。”
“何人首级。”甘宁皱眉问道。
“乃我国主卑弥弓呼。”狗古智卑狗言道:“国主自食其言,不愿服输。仍负隅顽抗,故被我杀之。”
“弑君逆行,罪在不赦。”甘宁言道:“自行了断,留你全尸。”
“谢将军。”狗古智卑狗挥刀自刎,毫不拖泥带水。眼看血溅五步,忽闻铃声大作。
手腕一痛,长刀飞出。抹过脖颈,带出一抹血箭。却入肉未深,留下性命。
“既不畏死,何惧偷生。”甘宁言道:“可愿降我主,永为汉藩。”
“敢不从命。”
“呼喝,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