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叶汉卿带着脸抹了些煤灰、一身便服的任鸿飞走向东华门,那个时候的煤夫只能从东华门出入。
门口端立着几名带刀守卫,一名守卫走上前,叶汉卿掏出腰牌晃了晃,笑着说:“老刘,刚换完班呀?”看起来很熟。
那名姓刘的守卫也笑道:“是呀,叶大人,这位是?”
叶汉卿走近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将一张一百两的塞进老刘的手中,低声道:“他是魏公公身边的亲信,出去办点事,你就当没看见,另外也给交班的兄弟们说一声。”
魏忠贤此时的势力虽然在朝堂上还不够强大,但在整个紫禁城还是首屈一指的,而且提督东厂,除了皇帝,他就是锦衣卫的第二把手。
叶汉卿将剩下的几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老刘,笑道:“这些分给兄弟们,是魏公公请大家喝酒。”
老刘笑的眯起了眼睛,点头哈腰的道:“谢魏公公赏、谢叶大人赏。”连看都没有再看任鸿飞一眼。
像老刘这种底层的锦衣卫,月俸也还不到三两银子,而且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所以这几百两银子对他们可谓是笔不小的外快。
叶汉卿大摇大摆的带领低头走路的任鸿飞出了东华门,任鸿飞疑问道:“这么容易?我还以为出宫得经过层层盘查呢。”
叶汉卿笑道:“那得看什么人了,陌生人出入试试,连一道门都通不过,只要有熟人带着,又加上钱财开路,绝对畅通无阻。”
叶汉卿随即压低了声音:“何况我们还有魏忠贤这张虎皮披着,这些高层人物总有些背地里的小动作,普通的守卫,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万一触怒虎须,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任鸿飞叹着气摇头道:“看来我是在宫里给关傻了,都快忘了人情世故了。”
两人一出东华门,便经常遇到匆匆路过的锦衣卫,有认出叶汉卿来的便躬身行礼,叶汉卿只是微微点头,任鸿飞奇怪道:“怎么这么多侍卫?”
叶汉卿道:“前面不远就是东缉事厂的总部了,若是没有出去公干,一般早上和傍晚都的去东厂总部报到。过了东厂总部不远,就是你的信王府了,要不要去看看?”
任鸿飞摇了摇头:“还是少惹事为妙,哎,你们东厂也是像香港警察那样,拜关老爷吗?”
叶汉卿笑道:“不是,东厂大堂内挂的是岳飞岳元帅的画像,每个人都得叩拜,大堂外面还有座写着百世流芳四个大字的牌坊呢,呵呵,可惜呀。”
沿着皇城根下转了小半圈,两人一路向西南方向行去,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沿路的各色铺子也都卸下了门板。
任鸿飞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看什么都新鲜,这毕竟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踏入民间,路上有挑担子的、路边有卖早点的、有骑马慢行的、也有坐轿子招摇过市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任鸿飞忽然眼睛一亮,走到路边的一个小吃摊子,向叶汉卿招了招手。
叶汉卿也坐了下来,任鸿飞点了两份葱油饼和两碗豆腐脑,望着煎成金黄色的葱油饼和白嫩嫩的豆腐脑,任鸿飞口水都流出来了,喃喃道:“十多年没吃过的美食了。”
稀里哗啦的喝完豆腐脑,任鸿飞满足的打着饱嗝,叶汉卿掏出几个铜钱往桌上一扔,继续领着任鸿飞前行。
等来到光彩胡同的宅子时,已经大约走了七八公里路了,任鸿飞已经是微微有些气喘了:“奶奶的,这么远,下次我也弄个锦衣卫的腰牌,咱们直接从西华门出来多近呀。”
叶汉卿道:“这个不太好办吧,锦衣卫的档案在东厂很详细,连祖宗三代都有记录。”
任鸿飞道:“档案也是人写的,编一个不就得了,只要不是太招摇,谁还闲的没事去查我呀。”
叶汉卿笑道:“也对。”
这栋宅子在光彩胡同的深处,很僻静,也很大,是座两进的四合院,青砖石瓦没有过多的繁琐造型,相对很低调。
叶汉卿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走进大门,是一座小小的门房在最前面,又侧着走了七八米,才是主院的正门。
任鸿飞叹道:“汉卿呀,你说这房子要是搁到咱那时候,怎么着也得值个五六千万人民币吧。”
叶汉卿笑道:“就这么好的位置,估计五六千万也够呛买的下来。”
任鸿飞问道:“我才给了你一万两银子,你怎么买下来的?”
叶汉卿笑道:“这宅子的原主是个福建茶商,虽然有钱却没什么背景后台,我只是亮了亮字号,他便半卖半送了,才花了八千两而已,毕竟他来往京城,我要是想找他麻烦,非常容易,这样一来成了我欠他个人情,有事找我也不好意思不给他办。”
任鸿飞叹道:“看来这传统是没错,哪个朝代也是枪杆子里出政权,也出金钱。”
院子很大,有两个大花坛,里面种着些花花草草,还有几棵六七米高的梧桐树,树荫遍地,空气极为清新。
任鸿飞围着院子转了一圈,非常满意,各个屋里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