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驾崩的消息让王安心若死灰,并不全是指望朱常洛来让自己升职的名利之心,他已经年近六旬,而现在的地位也已经是几万宦官中的顶尖人物了,又能再升到哪里去呢。
王安是个比较重感情的人,从小看着朱常洛长大,又陪伴着朱常洛读书,三十多年的光阴,既是朱常洛的玩伴,又是朱常洛遮阴挡祸的大树,而王安对待朱常洛就像自己的儿子般看待,否则也不会冒着杀身大祸来维护朱常洛。
眼看朱常洛经历了三十八年的蹉跎岁月,终于修成正果登上皇位,王安心底暗暗替他欣慰,谁知道却若昙花一现,还不到一个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王安此刻的心情却是比老来丧子还要悲痛万分。
赵太医的脸色也比王安好看不了多少,皇帝在自己当值的时候驾崩,只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一时间也是呆若木鸡、心丧若死。
站在后面的魏忠贤,脸上也是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猛的扑到床榻前、跪倒在地,手握成拳捶打着床沿嚎嚎大哭:“圣上、圣上,您快醒来呀,您是在吓唬奴才吧,您真龙护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升天呢,痛煞奴才也......”
魏忠贤这一阵嚎叫,反而将王安从沉痛中惊醒,王安快速的压制下悲伤的心情,心思转动了一下,一把拽起魏忠贤道:“别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封锁圣上驾崩的消息,以防生变,我去请内阁他们来,你在这里看守,谁也不许进来。”
说完之后,王安疾步离去,背影显得十分伛偻,一直精神抖擞的王安,被这一噩耗打击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
魏忠贤站在门口看着王安去远,立即返身对着仍不知所措的赵太医和那名小太监道:“你俩关上门,不许出来,我去外面守候。”
两人茫然的点头,魏忠贤赶紧一路小跑到李选侍居住的西暖阁,捶打着门道:“娘娘快开门,大事。”
李选侍满脸倦意的打开门,不高兴的问:“什么事呀,进忠,这三更半夜的。”
魏忠贤忙小声道:“圣上驾崩了!”
李选侍登时一呆,傻傻的站在原地,眼前一片空白,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下,她的丈夫死了!她的靠山倒了!她已经成寡妇了!一时间无数的思绪让她心乱如麻。
魏忠贤急道:“娘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紧想办法呀。”
李选侍脑子已是一片浆糊,傻傻的问道:“我想什么办法呀?”
魏忠贤道:“先把皇长子握在手里再说,然后封锁圣上驾崩的消息,谁也不许去见圣上,然后由您来看护皇长子,皇长子一登基,皇太后不就是您了吗,您想让谁死,直接让皇长子下道谕旨不就得了吗!”
李选侍如若醍醐灌顶,连连点头称是,赶忙压下心中的悲痛和怅然,立即集合了几个她身边的太监,将在偏房睡觉的朱由校唤醒,带进了自己居住的西暖阁,留下一名太监看护,自己则带着魏忠贤等人直奔东暖阁而去。
王安一路急匆匆的赶到文渊阁,白天在这里的众位顾命大臣们都在,由于朱常洛病情不稳定,所以仍旧在此值班。
这一噩耗一宣布,众人全都一惊,随即十几个人都慌慌张张的向乾清宫奔去。
杨涟已经四十八岁了,在这十几个人里却是最年轻的,他也是最悲伤的,朱常洛对他的赏识使他万分感激,发誓要报效皇恩,而朱常洛现在却不明不白的死去了,让杨涟十分难过。
杨涟压下悲痛的心情,心思百转,一边小跑着一面道:“圣上已经驾崩,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皇长子带出来。”
礼部尚书孙如游、吏部尚书周嘉谟、左都御史张问达都回答道:“皇长子不是由李选侍收养着么,放在那里有何不妥。”
杨涟怒道:“万万不可,这个女人野心太大,前几天还要封皇后,若是她胁迫皇长子下谕旨将我们全部赶走,那整个朝中不就是她一手掌握了吗。”
众人登时醒悟,连连称是,都加快了脚步,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皇长子朱由校从李选侍身边带走。
十几个顾命大臣赶到东暖阁门口,李选侍已经带着七八名太监拦在走廊上,就是不许他们过去,虽说大臣们人多,但毕竟都是些老弱文臣,有些不知所措。
最年轻的杨涟拨开众人走到了最前面,怒吼道:“皇上已经驾崩的消息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们都是顾命大臣,奉圣上遗命前来,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阻拦,这可是砍头大罪!”
魏忠贤凑到李选侍耳边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圣上驾崩的消息,拦着也没有用,让他们进去吧,反正皇长子在我们手里。”
李选侍想想也是,随即示意众太监让出一条路。
一干大臣鱼贯走进东暖阁,对着床榻上已经气绝的朱常洛跪地叩拜、嚎嚎大哭。
哭嚎了一会,杨涟忽然低声道:“该办正经事了。”
众人起身走了出去,东阁大学士刘一璟率先问道:“皇长子在哪里,快把他交出来。”
外面的李选侍和她手下的太监们看着他,都没有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