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且无聊的,朱由校和任鸿飞虽然依旧是跪着,却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昏昏欲睡了。
当仁寿殿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的时候,朱常洛挺了挺有些酸痛的腰,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朱翊钧的棺椁。
金丝楠木棺椁上面涂着九层朱红的油漆,棺盖上雕刻着九条栩栩如生的盘龙,棺身是无数的云雷花纹,显示出尊贵的皇家气派。
棺椁前有两尊青铜仙鹤形的烛台,烛台上巨大的白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一绺绺的烛泪层层相叠的流淌在烛台上,使本来圆润修长的白烛显得有些诡异和丑陋。
殿外已经漆黑如墨,被封闭后严禁限制出入的乾清宫更是显得宁静沉寂,空旷黯淡的仁寿殿更是鸦雀无声,在巨大棺椁的衬托下,整个仁寿殿中的气氛更是诡异和恐怖。
朱常洛冷笑着站了起来,揉了揉已经跪到麻木的双膝,对着棺椁淡淡的说:“你没有资格让我在此给你守灵,只怕你也不喜欢,你可惜的是你那最疼爱的三儿子并不能前来,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叫他下去陪你,到那时你父子俩再好好叙叙离别之情吧。”
朱常洛喊起朱由校和任鸿飞,带着疲倦的他们走出了这座死气沉沉的仁寿殿,缓缓的向着东暖阁行去,王安赶紧从门口跟在了他们身后。
远处石台上的铜龟在乾清宫的夜色中映出诡异的身影,朱常洛看在眼里微微打了个寒颤,不知是不是心中有鬼的缘故。
这个铜龟脖子高高昂起,却顶着一颗龙形的头颅,这是龙生九子的老六霸下,也叫赑屃,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
朱常洛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心底升的一丝恐惧,停下脚步喊来王安:“将二位皇子送到弘德殿,送些膳食过去,安排他俩就在那睡下,另外也送一些来东暖阁。”
王安领命带着朱由校和任鸿飞离去,路上敲开了一扇小门,吩咐里面的太监去御膳房催促准备食物。
朱常洛独自一人走进乾清宫的东暖阁,在里面的桌子前孤独的坐了一会,随即起身在墙角的柜子上找了一壶酒,坐回桌子自斟自饮了起来。
等王安在弘德殿安排好了朱由校和任鸿飞,御膳房的太监已经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王安命太监在此伺候两位皇子,自己则亲自提着一个食盒走向了东暖阁。
走到东暖阁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朱常洛在里面应声道:“进来。”
王安走入后看到正在独自饮酒的朱常洛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反手关紧了房门,这让别人看见可是大大的不敬,老爹刚死的当日不守灵也就罢了,还有借口说是政事繁忙,但还敢喝酒就说不过去了,这要是让那些御史言官知道了,非得骂声漫天、余音绕梁、百日不绝不可!
王安虽然在心底叹息,却并不吃惊诧异,他是看着朱常洛从小长大的,朱常洛的性子他也十分清楚,只怕他比朱常洛的老子万历皇帝还要更加了解朱常洛。
朱常洛从小到大受的各种刁难和经历的无数艰辛他全都一一看在眼里,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谓历经磨难、九死一生。
何况王安自己也觉得万历皇帝有些过分,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实在太过苛刻和冷落,他对万历也有些不满,一直以来,王安不仅将朱常洛视作主子,也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来保护。
所以万历的死因王安也是心底有些揣测的,但他立即强迫自己必须忘记,还要忘得干干净净,否则万一不小心漏了口风,这可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王安给朱常洛请过安后,将食盒里的菜肴摆在了桌子上,又备好了碗筷后刚要退出,朱常洛招了招手,王安赶紧走近,朱常洛道:“你再跑一趟礼部,告诉礼部侍郎孙如游,叫他如此、如此.......,去吧。”
王安点头称是,却没有行动,朱常洛看着仍在谨立的王安,眉头一皱。
王安赶紧陪笑道:“殿下的心意奴才知道,奴才中午去送遗旨的时候,已经叮嘱了礼部侍郎孙如游,想必他此刻正在忙着写奏疏,就不必去打扰他了吧,奴才擅自做主,还请殿下恕罪。”
朱常洛一愣,随即淡淡道:“王安,坐下陪本宫同饮几杯。”
王安一惊,心思百转,这是什么讯号?是要杀人灭口还是笑里藏刀?虽然没琢磨出来,但这是鸿门宴却可以肯定。
王安躬身道:“太子殿下,奴才不敢,折煞奴才了。”
朱常洛一笑:“没事,今晚我不是太子殿下,你也不是奴才,王公公从小对我十分照顾和厚待,若不是你的保护和传递消息,只怕本宫早就被贬为庶民了,本宫岂有不知,本宫不是知恩不报的人,等父皇下葬后你就即刻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
王安提起的心稍稍放下,随即心中大喜,这司礼监秉笔太监可以算得上是整个紫禁城中太监的两个老大之一了,连内阁首辅对他都得以礼相待,因为实在是权力太大了,不光批答奏章、传宣谕旨,一般还都兼任东厂提督!还有一个太监老大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王安谢过恩后在一旁坐下陪着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