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五十三岁的明神宗朱翊钧恨恨的将一大摞奏章摔在地上,虽然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上朝,可但凡重要的事情,还是由值班的内阁大臣派人送到乾清宫来给他过目。
万历这个年号已经用了四十四年,眼看就快要打破明世宗朱厚璁的记录,朱厚璁就是嘉靖皇帝,嘉靖这个年号可是大明王朝的骄傲,足足四十六个春秋。
脸色微微苍白的朱翊钧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在殿内踱步,朱翊钧年少时极其聪颖,四岁时就能够读书,而且很会行事,深得父亲明穆宗朱载垕的喜爱,有一次明穆宗在宫中骑马驰骋,朱翊钧拦住马对明穆宗说道:“父皇是天下的共主,万一出了闪失,如何向天下交代呢?”明穆宗听到这番话,赶紧下马,抱起朱翊钧走入宫中。
朱翊钧十岁便荣登金銮,坐上了龙椅,在位之初的十年,内阁首辅张居正主持政务,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社会经济有很大的发展,国力得到恢复,人民生活也有所提高。朱翊钧亲政后,励精图治、生活节俭,有勤勉明君之风范。
万历十年六月,一代名臣张居正病逝,从此无人能够束缚于他。
自从万历十四年底,朱翊钧开始沉湎于酒色之中,身体虚弱,每况愈下,基本就不怎么上朝了。但他不上朝,并不是不管事,他是不管小事,比如著名的万历三大征,所有的战况奏章他全看过审批过的,这些都是通过内阁和后宫的亲信传递,以至于当时的许多新晋大臣都不知道皇帝长了个什么模样。
国本之争已经使朱翊钧焦头烂额,在朱翊钧的顽固下共逼退内阁首辅四人,申时行、王家屏、赵志皋、王锡爵,部级官员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达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充军。
虽然最后朱翊钧输了,但也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让他安安静静的过了些舒服日子,可很快又出了这个轰动全国的梃击案,每天的奏章基本没别的事,虽然都没有敢明说,但暗地里的矛头都影射郑贵妃和福王朱常洵,有的催促福王去洛阳就藩,有的批评朱翊钧偏袒,而刑部的奏章就厉害了,直接说梃击案的凶手张差是郑贵妃的亲信太监庞保和刘成带进去的。
朱翊钧吩咐太监王安去把郑皇贵妃请到了乾清宫,郑贵妃看着一脸铁青的朱翊钧,心里忐忑不安,自从梃击案后,整个后宫四处沸沸扬扬,闹的她惶惶不可终日,今天叫她来只怕没什么好事。
郑贵妃请安后道:“不知圣上召唤臣妾来有何事吩咐。”
朱翊钧没有回答,俯身从地上捡起催促福王就藩和刑部的奏章交给王安道:“念。”
催促福王就藩的奏章已经使郑贵妃坐立不安,当刑部的奏章才念到一半的时候,郑贵妃噗通跪倒在地,垂泪嚎叫:“圣上,此事绝不是奴家指示所为,若有此事叫奴家全家死光死绝。”
朱翊钧恨声道:“这是我家的大事,谁稀罕你家那几条性命。”
郑贵妃爬了过去,用手抱住朱翊钧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求圣上给奴家做主,奴家从十六岁就陪伴圣上,我虽然过于偏爱常洵,但刺杀太子这等滔天大错可是奴家不敢犯的呀,这一定是栽赃陷害,求圣上明鉴呀。”
朱翊钧看了郑贵妃许久,心渐渐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现在群臣激怒,此事我也帮不了你,得太子出面,一会你自己跟他说吧。”
随即吩咐王安去请太子朱常洛。
郑贵妃站起,旁边的宫女递上湿毛巾,擦拭了一下后,委委屈屈的站在了一边。
一炷香的时间后,王安领着太子来到了乾清宫,朱常洛跪倒在地:“儿臣给父皇请安,给皇贵妃请安。”
朱翊钧道:“平身,赐坐。”
朱常洛道:“谢父皇。”
坐下后,朱常洛问道:“不知父皇召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朱翊钧道:“前些天你被人闯入行凶,幸好安然无恙,经刑部审问,此人是个疯子,你认为如何呀?”
朱常洛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朱翊钧,斩钉截铁道:“此事一定另有主谋,也另有内应,否则一个疯子怎能冲过重重守卫,到达儿臣的殿门外行凶伤人呢?”
万历皇帝一听登时脸色一变,由晴转阴,大有雷雨之势,郑贵妃疾步走到朱常洛面前跪倒,泪流满面的道:“太子殿下明鉴,外面传言此事为奴家指使,绝无此事,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还请太子殿下为奴家伸冤正名。”
朱常洛也赶忙跪倒在郑贵妃面前:“皇贵妃严重了,这一定是有人挑拨我等的关系,其心可诛,谁若再敢散布此等谣言,儿臣一定决不轻饶,儿臣绝对相信皇贵妃与此事毫无牵扯,也不会受谣言挑拨,皇贵妃赶紧请起,真折煞儿臣了。”
万历皇帝脸色顿时由阴转晴,点头笑道:“嗯,还是太子看事深远,说的很对,都起来吧。”
朱常洛赶忙将郑贵妃搀起,等朱常洛坐下后,万历皇帝道:“依太子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朱常洛道:“启禀父皇,儿臣认为这件事应该尽快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