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韩轩一行人沿着曲南县最繁华的集市乱逛,眼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耳听闹闹哄哄的喧响,偶尔还有一群孩童嘻嘻哈哈你追我赶,一时间烦恼尽消。
华衎:“都说都城最繁华热闹,本王总觉得少了几分人气。”
走了许久,脚困腿乏,口干舌燥,随便找了间不起眼的茶楼歇息。此茶楼门面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单调了,进了内里才发现别有乾坤。
竹帘藤椅木扶手,窗台山茶桌上棠,不爱花的挑剔客官给弄了香草翠竹。掌柜的和小二们服务周到细致不失热情,来到这里的顾客无不好奇而来,满意而归。
楼内的东北一角还设有一处小小的戏台子,供卖艺的表演。
他们到的时候,盲人口技表演正值关键时刻,不知那伶人说了啥,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惊恐又不忍错过精彩。
韩轩好奇地听了一耳朵,只觉伶人口技了得,一个人的嗓音能自如变换,一会儿男人说话,一会儿女人抱怨,同时还有不懂事的孩童嬉笑打闹的吵嚷,就连风吹树叶声,雨滴砸地声,猫叫狗撵声都惟妙惟肖,如在眼前。
无意间看到柜台隐蔽处的标志,失笑摇头,这也是自家媳妇的杰作啊。自豪间,一抹相思的柔情缠绕心间,缠缠绵绵,甜蜜的发慌,心酸的发苦。
他三十多岁了,两人成亲快十年,相处不过短短两三载。她已经从一个头发稀疏,身材矮小的小丫头长成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功商人。而他,乌黑的青丝已有华发隐现。
恍惚间生出人生短暂,需加倍珍惜的感慨。
“绾青丝,点丹唇,青衣素纱,妙目流连转……问归期,盼归期,归期乍闻马蹄响,欢喜欲飞……泪低垂,伤心人儿不见回。”
婉转凄切,韩轩仿佛看见罗绮年倚楼眺望的场景。
“唷,看痴了呢,小妞漂亮,腰肢纤细嗓儿甜美,赎了她暖床不赖。”长安手肘捅韩轩,猥琐建议。
韩轩乜他一眼,冷声道:“她是自由身。”
“认识?”长安来了兴致。
韩轩不语,他媳妇儿的酒楼茶楼,是不买伶人的,来店里卖艺的,都是自愿的,得的赏钱店里只拿成本外加半成利润。
他曾问过罗绮年为何这般大方。罗绮年说,伶人原是最低下的行当,漂泊无依,苦海里挣命生存,何苦盘剥他们?况且他们已经为店里招徕了生意。
他的绮年啊,善良聪慧,不忘初心。
“这词风,有点熟悉……长安,去查查何人所做。”
长安领命出去。
栖桐先生在曲南县名声响亮,长安不出茶楼就清楚栖桐先生的形容、住处、脾性,不过真实姓名和原来面目却无人知晓。
华衎指尖轻叩桌面,令长安结了茶钱,另给唱曲小妞赏钱,便寻着栖桐先生的住所走去。
栖桐先生住城西南角,才拐了几道弯,正要乘船,忽一女子拦住去路。
“姑娘,敢问何事?”长安问。
潘小姐略施一礼,柔柔道:“这位公子,奴家想单独问韩将军一句话,望大家行个方便。”
“我们急着去办正事,你有什么话当着我们大家伙儿的面不能说的?”长安仔细打量女子一眼,觉得她的浅绿色衣裙和蒙面薄纱分外眼熟,恍然大悟:“哦,你是潘家大小姐?请便,请便,有什么话什么委屈不妨细细问清楚,嘿嘿。”
很猥琐地奸笑,捅捅韩轩精壮的腰杆,和华衎、褚夔上船去等。
韩轩很不好意思,尴尬地搓搓手掌,高大魁梧的男人甚至红了脸,莫名有种反差萌的喜感。
潘小姐噗嗤一笑,飞快地低头掩饰好,轻咳一声,努力酝酿感情,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红了双眼,晶莹的泪滴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可怜委屈:“韩将军,您为何负我?”
韩轩急欲解释,偏偏越急脑袋越迷糊,空落落一片,组织不出只言片语。
泪,终于低了下来,潘小姐哽咽:“您可知,您抢了奴家的绣球却不娶奴,等同于抛弃。奴以成为曲南县茶余饭后的笑柄,名声亦没了,今后怕是无人敢迎娶奴,奴将孤独终老。”
“不会的!”韩轩摆手:“王爷答应潘老爷,回京后给你寻个乘龙快婿,你不会孤独终老的。”
“可那个人总不是您,不是您,便没意思了,不过将就罢了。”
情意绵绵呀,情意绵绵。
长安和褚夔在船内偷听的不亦乐乎,几乎要将耳朵贴水面上了。
华衎嘴角抽抽,瞟一眼装得很假很假的潘小姐,为韩轩的智商发愁,似乎退出了战场,他那份果敢睿智也一并退出了他的脑袋!
韩轩急得额头冒汗,大颗大颗沿着刚毅的脸部线条往下落,他拿袖口抹抹,抹了一把又一把。
潘小姐忍不住笑了:“呆子,逗你玩的!”
言语很暧昧,气氛却一点不旖旎。
韩轩焦急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勇敢地直视潘小姐一眼,悄悄呼出一口浊气,原来潘小姐不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