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团团没闹人吧?”
“没,咱团团乖着呢。”
说着话,团团闻声抬头,原本笑得流口水的表情在看到娘亲后立刻变成委屈扒拉的模样,伸出两手让娘亲抱抱。那两炮眼泪哟,要掉不掉的,烫得她的心都融化了。
“爹咱出去走走吧。”
“诶。”韩父麻利地收拾几样团团惯用的东西跟上。
团团开始认人认物了,每每午后人少客疏的时候,她都要抱团团上街逛一圈,给他指指人,看看房子新闻。而韩父每每这时候就像侍卫一样守护在她母子二人身后。
孩子的眼睛干净,看什么都欢喜。
天空一角掠过一只白雁,团团惊喜地直立起来,眼珠子和头随着白雁转悠,口里啊啊啊地唤着。怕娘亲听不懂着急,还一只手扯她的衣襟,一只手指着白雁的方向。
索性那只白雁落脚点不远,就在他们前方的一颗枯木上。
罗绮年好笑,抱着他去大树底下。
“白雁,白雁,”
“啊啊,啊啊啊,”
“白雁,来,团团跟娘亲念,白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老大家的,团团开口还要两三个月哩,不着急。”
罗绮年脸蛋微红,被风吹的:“逗他玩呢。”
想了想,接着道:“爹,我把收货这茬交给我大姐大姐夫了。”
韩父欣慰地捋捋稀疏的胡须,打韩轩参军后,他的胡须又蓄起来了,只不过每日被团团摧残,颇有些潦倒狼狈的样子。
“好呀,亲戚间互帮互助好呀。”
一直以来,韩父心疼罗绮年没有娘家撑腰,因此对她比对另两个儿媳妇要好。也因为她娘家人对她不好,更多了几分心疼。
“爹不怪我自作主张便好。”
韩父嗔怒:“你呀,太过小心了。”
罗绮年微笑,借团团伸手够白雁的当儿悄悄转身,寒风中昳丽的容颜如凄美的挽歌。浓浓的悲伤里,还有深深的感激。她不是小心,只是因为珍惜。她喜爱一切关爱她的人,她愿意为了爱她的人忍耐。
韩父看着她,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无限哀伤,却在哀伤中流淌着娟娟细流,温暖,阳光。
多好的孩子呀。
多幼稚的举动啊。
以为背过身人就瞧不见她舔舐伤口。
韩父揾揾眼角:“天凉,当心风寒,回吧。”
团团够不着白雁,又还没看够,咿咿呀呀舍不得回去。见娘亲和爷爷越走离白雁越远,他“哇”地一声大哭。这一哭可谓惊天地动鬼神。声音嘹亮能把房顶掀了。
“团团要看白雁?”
罗绮年将他往上掂了掂,往回走。这臭小子哭声果然戛然而止。
时人敬白雁为吉祥物,轻易不伤它们。因此白雁多不怕人,罗绮年他们看了它许久它也未曾飞走,如今团团大哭,它还颇为好奇地歪头打量团团。
树杈间卡着一根羽毛,罗绮年单手托着团团,取下羽毛哄他,也不管他听没听懂,自顾自往回走。
“喏,这是白雁身上掉下来的,你拿着它就同看见白雁一样。”
羽毛雪白雪白的,阳光下还泛出七彩的光。下端毛茸茸的,像芦花,风一吹便跳起舞来,柔柔地嘘在他脸上,舒服的他咯咯直笑。
“哟,老板娘又出来溜达啊。你家小子怎么喂的,长白白的真好看。”
罗绮年闻声看去,是家住这一带的妇人,她们散步经常碰见,搭话确是头一回。
有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她当然高兴了,正准备分享自己的育儿经,旁边一位同样抱着孩子的胖大姐忽然拍大腿朗笑:“人娘白白嫩嫩的,孩子随娘呗。你黑不溜秋的要生出个白皮,可不成妖怪了。”
众人闻言轰笑,罗绮年也想笑,又觉不礼貌,拼命忍了又忍,一张白皙的脸颊生生涨成红色。
那黑脸媳妇闻言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指着胖妇人对骂:“你,你才是妖怪!”
“没说你是妖怪呀。”
“你刚才就说了。”
“你生的黑炭头,所以不是妖怪呀。”
黑脸媳妇顺了口气,忽然发觉怪怪的,张口啐回去。
二人骂的厉害,却没有硝烟味。
原来怼惯了哟。
罗绮年真相,微微一笑,同韩父一起回家。
“嗷~~~爹,大嫂你们可回来了!团团想小叔没有啊?”百无聊赖的韩贤看见三人回来,眼睛都冒光了,扑过去就要抱团团。
团团看见小叔也很高兴,两只小短手扑棱的,力气贼大,罗绮年用尽全力都差不多抱不住他。
没个正型。韩父生气,抡起鞋底就打。
侄子没抱到,反遭一顿打。韩贤一边抱屁股躲,一边嚎:“嗷,爹爹爹,你做什么打我?”
韩父火冒三丈:“问我?你自己做错了事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