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永远是个值得期待的季节。不管文人骚客,遍寻红枫傲菊;还是庄家农夫,收获一年辛劳。
鸡鸣三遍,村里人早早起床,麻溜赶往地里,割稻谷的割稻谷,割黍米的搁黍米,掰玉米的掰玉米。就连小孩子也跟着一起去,帮大人放牛,递水啥的。但是老韩家却等到太阳大了,露水晒干了才姗姗来到地里忙活。
罗绮年才走到半路就热了一身汗,她用衣袖随意揩干:“爹,咱为什么不早点来呀,早上凉快,可以多割一点谷子。现在都快晌午了,太阳晒,干不了多少。”
韩父坐在牛车边,抖抖烟杆子,笑道:“你不知道了吧。这时候割谷子正好呀。露水干了,稻谷杆就脆,不用力就轻轻松松割下。且谷子不怕晒不及时被闷热发霉。”
“还有这讲究呀。爹您厉害。”
韩父接受罗绮年的恭维。他抬头看看太阳,日头白白的,晒到地上像火在燃烧:“老大家的,你家去吧。给我们做好吃的来。”
罗绮年愕然:“爹,我才来呀。等快中午的时候再回去吧。我做饭快。”
“晒呀,你面皮白嫩,经不住。”
“嘿嘿,爹您看走眼了哈,我从小到大最不怕晒了。往年我跟我爹起早贪黑抢秋收,差点长在地里了,也没见晒黑。”
韩父大笑:“那好,多个人手咱也轻省轻省。”
罗绮年的确是干活的好手。小小的身影钻在有她一半高的稻田间,用镰刀划拉一把稻谷,然后刀口微微斜向上割,轻轻松松割下一把把稻谷,然后整齐地码在空地上,方便抱去装车。
韩杰一向怜香惜玉,见罗绮年跟他们一起忙活,便时时留心,生怕她不小心割破手指头。不过后来瞧她动作熟练,速度丝毫不必他们差。忍不住好笑:“女人下地和咱们一样麻溜呀,早知道以前把二嫂和小凤她们拉来,这样我们不知道轻省多少。不行,明天我要把小凤叫上。”
韩父和韩母听闻,不约而同撇撇嘴。她们真心看不上张桂花和张小凤懒散的样儿。不说下地这些辛苦活儿,就是灶上的事情也懒得碰。叫她们来割稻谷,等下她们木头一样杵边上,看着还更让人生气呢。
韩钰倒是了解她们,嗤笑道:“你做白日梦吧,中午她两能给咱送午饭就烧高香了。”
韩杰郁闷,不接他的话。
罗绮年吭哧吭哧努力割谷子,右脚才进一个小水洼里,感觉踩倒什么软软的、滑滑的、圆溜溜的东西,还会动来动去,弄得她脚板底痒痒的。好奇地低头一看,“蛇——”连忙丢下镰刀拔腿就跑!速度特快,还注意选路,光脚丫子只踩泥里,没踩倒半棵稻草根!眨眼功夫跳上田埂!
“咋了,老大家的?”韩父和韩母担忧。韩母丢下镰刀去追罗绮年,而韩父则跑向罗绮年刚才站的地方。韩杰难得看到罗绮年惊慌失措的样子,乐不可支。而韩钰尾随韩父一起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轩就在罗绮年右侧,见状手疾眼快逮住那条“蛇。”把它身上的淤泥捋干净,原来是条黄鳝啊。转头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跑远的媳妇儿。大声喊:“罗绮年,别怕,不是蛇,是鳝鱼。”
“哈哈哈哈——”韩杰大笑,还吹了一声口哨:“大嫂,咱今晚有口福了。哎呀,咱家这块田里有蛮多鳝鱼的。我下田开始就留意着都没碰着,大嫂不用看就踩着一条,好运气啊!”
“真,真的?”罗绮年惊魂甫定,扶着韩母的手呼呼大喘气。
韩轩捏着鳝鱼走过来,翻出早上特地准备的鱼篓,把鳝鱼装进去盖好盖子。然后就地挖个坑,引点水,把鱼篓半埋进去。
罗绮年小声问韩轩:“这块田有很多鳝鱼吗?”
“蛮多的。往年我们割稻谷的时候会踩倒几条。基本上,我们割完稻谷会来这边挖鳝鱼。能挖到三五桶。”
“这么多呀。那……会不会有蛇?我,我说的是泥蛇和水蛇。”
“没……”韩轩刚想说没有,但是他看一眼一脸怕怕的罗绮年,回想起前天她捉弄自己,到嘴边的话愣是咽了下去,然后吐出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谎话:“没多少,泥蛇和水蛇都有,但是不多。”
罗绮年忐忑地打量田里,生怕从未干的小水洼里窜出一两条泥蛇水蛇什么的。那种软趴趴、滑溜溜的生物,她最怕了。
“走吧,爹他们又割了老大一块了。”
“哦。”罗绮年小心地答应着,小脚丫却磨蹭磨蹭,迟迟不敢踩下田里。田里除了蛇,还有蚂蟥的。那种专吸人血的东西也是软趴趴的,她也很怕啊。她记得被蚂蟥吸血的时候又麻又痛的,而且它们没有吸血的时候小小一只,不注意根本看不见。等它们吸饱血的时候,体积能大好多好多,足有成年男子手指头那么粗。
韩轩走出去十几步,没听到罗绮年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望一眼,见她小脸纠结,快要哭了。有点懊悔,不该捉弄她的,女孩子都胆小。但是谎话难圆,他也怕和罗绮年实话实说这里没有泥蛇水蛇后,罗绮年又生气。
他焦急地摸摸头脑勺,忽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