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议蔡铤应当处斩,但是雍正力挽狂澜,否决部议,命将蔡铤解至京中再审。孟逢时告发蔡铤就是受年羹尧指使,打击异己,而雍正看破了年羹尧的手段,这一回他没有任由年羹尧自作主张,而是出手阻拦。
此事令朝中敏感的人认识到,雍正已经不再对年羹尧言听计从。当初石咏之事,还可以说是因为雍正认得石咏,又或是因为石咏是十三阿哥的侄女婿;然而这名蔡铤却与雍正素未谋面,雍正甚至完全不了解此人,只纯粹看不下去年羹尧的做法而已——龙椅上这一位对年羹尧的不满已经渐渐公开化。
若说在石咏之事之后,雍正对年羹尧是试图点醒,盼着年羹尧能迷途知返,而如今,雍正已经不再为年羹尧公开保留情面了。
而石咏深知,这次年羹尧指使的人是孟逢时,所以年羹尧若倒,孟逢时也绝不能独善其身,所以孟氏背后的靠山……很快便要倒了。
然而石咏也知道如英说得对,就算是孟氏将来是老虎被拔了牙,孟氏所出的石唯与石真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他们两人也都是石宏武的亲骨肉,是石喻的弟妹,且这两个少年人,自打进京,就一直在孟氏的庇护之下,一应事务,都是孟氏出面打理——换句话说,这两个孩子,至少从未作恶。
石咏忍不住心里郁闷,但毕竟筹备石喻的婚事千头万绪,容不得他花功夫去郁闷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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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石喻成婚的正日子,石咏与石喻都是早早起身,先拜过石大娘与王氏。这时石喻已经换上了新郎的吉服,来到王氏面前拜倒,唤了一声“娘”,王氏那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石大娘与石咏见了便赶紧劝,王氏赶紧拭了泪,换了笑脸,道:“好容易盼着喻哥儿有了这一日,可是若没有嫂子和咏哥儿,我们母子绝不会有这样一天,该当好好谢过嫂子和咏哥儿才是。”
说着,王氏便扶着石喻起身,母子两个,同时向石咏母子拜倒,感激长房母子这么多年对他们的照应。石大娘赶紧扶,连声道:“你们这是,不把咱们当一家人么?”而石咏则果断提醒一句:“千万别误了吉时!”这才成功让石喻母子稳住了情绪,做好准备去迎亲。
腊月里日短夜长,所以石喻迎亲的队伍早早就出门往舒穆禄氏那里去了。石家这里,则是一过了午时,就已经有不少亲朋好友登门道贺。石家原本是勋贵,却又有子弟走了科举的路子,结亲的亲家也是清贵的书香之家。因此这一回道贺的客人极多,几乎是汇聚了京中这两边所有的显赫之人。
待到怡亲王与庄亲王这两位亲王带着宫中的几个皇子阿哥过来观礼,石家的喜庆气氛至此达到顶峰。世人都晓得石家发达了,可谁也没想到竟发达成这样。除了那两位亲王是位极人臣的皇帝手足之外,宫中几个皇子阿哥也来观礼,真真是一件稀罕事,是寻常人家难有的体面。
前来观礼几位皇子,除了弘历与弘昼以外,竟还有弘时阿哥与福惠阿哥。弘时自不必说,鼻孔顶在脑门儿上,即便见了富达礼这样的实权大臣,也不过是冷哼一声,随意点点头,仿佛他根本就无意过来石家道贺,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才陪着弟弟们过来的。
而弘历与弘昼两个见到石咏却格外亲热,虽然不敢再唤“师父”,但总也缠在石咏身边,不肯离开。这两个还闹腾着要看石咏家半岁大的双胞胎,石咏无奈,到底还是叫人往内院送话,让如英命人将两个小的抱出来。弘历与弘昼见到双胞胎,也是惊异,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应该怎么区分这两个小家伙儿,于是一起向石咏请教。
石咏无奈地摸着后脑,心道:这真是万分惭愧啊,他这个亲爹,至今也做不到像如英那样,能准确区分出两个孩子,八成要靠襁褓上的小记号,所以还需要修炼。
而令石咏好奇的,则是雍正膝下最小的阿哥,福惠。福惠阿哥如今还不到五岁,与石咏初见弘历时的情形差不多,妥妥地又是一枚小雪团子。福惠与弘历弘昼两个兄长的感情不错,早先永顺胡同口的车驾太多造成大拥堵,因此福惠是被弘昼这个五哥扛在脖子上扛进来的。在石家喜棚里,弘历与弘昼也一直不离福惠这个幼弟。
十六阿哥偶尔打趣,说弘历与弘昼身边这才刚有了格格,已经开始学起怎么带孩子了。弘历便笑笑,说:“福惠可人疼,就算我们没功夫疼他,也有十六叔来疼的。”弘历年纪不大,已经将话说得滴水不漏了。
十六阿哥闻言大笑,只说他最近走了“开口背”的运气,一开口就会给自己挖个坑。“转眼就是福惠生辰,你们十六叔又得破费给他整点好东西。”福惠听了,坐在弘昼肩头依旧不老实,拍着手直笑,一派天真。
石咏望着福惠,忽然心生不忍。他已经预感到雍正很快会动手处理年羹尧,可是年羹尧之妹是宫中贵妃,她在藩邸这么些年来几乎是最受雍正宠爱的侧福晋,只是一向身体孱弱,生下三子一女,却只站下了福惠一个,说可怜也着实可怜。只不晓得雍正会否因为年贵妃与福惠阿哥的关系,令雍正对年羹尧网开一面,暂缓处罚。
宫中几位皇子阿哥没有多待,待石喻与敏珍行过礼之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