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员人人都将石喻见一见,问上两句。
石咏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尤其是听说舒赫德的父母都出面见过石喻,便知如英的推断不假,应当是准了七八分。毕竟连舒穆禄氏的女眷都出面见了石喻,这事儿便有几分靠谱了。
石咏便问媳妇儿:“除了同属一旗之外,咱们与舒穆禄家有交情么?”
如英点点头:“有,婶娘的姑姑嫁的是舒穆禄家老爷子的族弟,这舒赫德的额娘与六姑父是表亲。去年那府里老太太过世那时,咱们还在南边,是娘和二婶张罗的,送了一份奠仪过去。”
如英口中的婶娘是指白柱媳妇儿齐佳氏,六姑父则是现在的内务府总管伊都立,她描述这些亲眷关系的时候,石咏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团毛线,实在不知道如英是怎么理的,竟能记清楚那么多。
“茂行哥,亲戚里就有见过舒穆禄氏大姑娘的,毕竟是大家出身的姑娘,知书达礼自不必说,听说脾气也是好的。”
石咏却说:“我倒是盼着这位姑娘是个外柔内刚,有点儿脾气的。”
如英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了石咏的意思。毕竟石家二房太太王氏是个脾气最最温柔不过,遇事却又最是个没脚蟹。但凡儿媳品行无差,心地善良,王氏就一定能与人合得来。但若是王氏的儿媳处事必须能立得起来,因为石家二房以后需要一个能执掌内务的主心骨在。毕竟石家二房一堆麻烦事,以后还有孟氏那边需要对付,石喻小夫妻不会去欺负旁人,可也不能教旁人欺负去头上。
如英想了想,对石咏笑道:“咱们在这儿商量有什么用,首先得听二弟是个什么意思。二弟以后要做人半子的,他已经去见过舒穆禄氏一家子了,他是个什么想法。”
石咏点点头,知道是这个理儿,当下又去问石喻,只问他对舒赫德的观感怎样。
听兄长提起舒赫德,石喻登时笑道:“简直是不打不相识,到后来才发现我们两人其实是一条心的。”
石喻说得是对“八股取士”的态度。
“舒赫德最反对‘八股’,当初我又是个将天下八股文做遍了的,深知其中的弊病。可是早年在景山官学的时候,咱们两个相互还不了解,舒赫德还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大哥,你可知道,这舒赫德比弟弟还小两岁,那会儿真是当面驳斥,一点儿也不留情面,说我整日里写的那些个时文都是大话空话,不适于用,墨卷房行,辗转抄袭,肤词诡说①……”
石喻回想起与舒赫德相识的过往,忍不住微笑。
“可是后来这小子知道你进学就是为了改变这‘八股’之弊,人家才消停了,对不对?”石咏心里暗暗指摘舒赫德这小子,啥都不知道,竟然就敢无端端指责他家二弟,他当真想给舒赫德一点挂落吃吃。
“是,”石喻回想往事,登时大笑起来,“后来还不是老老实实给我道了歉?”
石咏心想:勇于认错,这倒不失为一条好汉子。
“不过也因为有他,我确实觉得自己早先做的文章空洞了些,言之无物,史论触不及根本,而时文触不及时弊……那时我才痛下决心,暂时将会试放了放,多随师父与师兄去接触些实务。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想,以我本来的水准,会试想要登科,实在是……”石喻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笑。
石咏听着点头:舒赫德本人出自书香门第,祖父也是少年时便取中进士的大才子。而舒赫德却没有科举,反而像石咏一样,补了笔帖式直接去当差,看起来,这少年还真是言行一致,是个有担当的人。
他少不得又问起石喻:“听说舒赫德还有一位长姊。”
石喻听见兄长提起这个,一张脸腾地红了红,随即又抬起头,带着怀疑的目光望着兄长:“大哥,怎么人人都向我谈起舒赫德的姐姐?”
石咏这时候再也憋不住笑了,道:“许是旁人都想知道你对这位舒穆禄氏大姑娘是何看法吧!”
石喻慢慢将头低下去,说:“没……没什么看法……”
舒赫德已经无数次在他耳边叨叨这位长姐了,只说他长姐脾气绝好,品性绝佳云云。可是石喻没见过这位姑娘,到底是少了几分把握——舒穆禄氏的家风他绝对信得过,舒赫德的父母待他也是亲切慈爱,可以料想这样的家庭里长成的姑娘应当差不到哪里去。余下唯一的,便是有没有眼缘了。
只听石咏爽朗笑道:“没什么看法,就是觉得人家一切都好吧?”这跟不摇头就是点头了是一个道理。
“这样吧,我和你嫂子合计合计,看看用什么法子,能够让你和人家姑娘见上一面。”
石喻惊讶地抬头:真的……还能见上一面么?
*
石家和舒穆禄氏有着拐七拐八的亲眷关系,但最后石家相看舒赫德之姊,还是请托了荣府帮忙,将地方设在了荣府。
石家这么考虑,一来是荣府是石喻之母王氏的亲眷,另一方面石喻身世有些波折,王氏如今的身份必须要向石喻未来的岳家说明。这话石家不好说,但是由贾府的亲长出面代为传话就会妥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