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接你和孩子们……”
“茂行哥——”如英也张开双臂回抱,她的声音也终于有些发颤,出卖了她心里的情绪。
人的一生注定要与不确定的未来作伴,多数时候只能默默承受面对将来时的恐惧与忧虑。他们似乎做不了太多,甚至帮不上伴侣什么,只能默默地尽力将自己能做的做好。可是此刻,如英与石咏心意相通,两人心里都似明镜儿似的,知道将自己护好了守住了,便是给对方一粒定心丸,便能支持对方平平安安地捱过这一段艰难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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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石咏出门的随从已经换过,大管家李寿据说是回了树村照顾陈姥姥与李大牛夫妇去了,不在城中。石咏每次出门带的是伯府赠给他的家人石海。
这日他正要入宫前往南书房,石海送他送到西华门外。石咏在下马碑前下马,石海赶紧将马匹小心拢住。
“石大人!”前来打招呼的并不是御前侍卫,而是步军统领衙门的衙役,“我们这里有隆科多大人手书的谕示,请您往步军统领衙门一趟,请您配合。”
石咏已经知道不妙,却故作轻松地道:“怎么最近和你们步军统领衙门这么有缘?罢了罢了,既是隆科多大人相召,我怎敢不去?”他说着往前一站,几名差役已经贴上来,一前一后地将他的去路堵住。但石咏态度良好,这些差役们便也都面带笑容,没有为难石咏的意思。
旁边石海已经低着头,牵着石咏的坐骑从下马碑跟前离开了。他一身长随所穿的灰衣,闷着头离开,一点儿也不打眼,所以也没人去拦他。石海离开西华门数百步之后,才悄悄回头瞅瞅,见无人盯着自己,石海登时一跃上马,疾驰出城,回椿树胡同报讯去。
一个时辰之后,石家的车驾已经从椿树胡同小院出发,出西便门,往海淀过去。
过了午时,步军统领衙门有近百名差役,在一名统领的带领下,先是直接前往石家在永顺胡同的赐宅。但是石家赐宅完全空置,根本没人。这名统领在石家家人的带领下,入内巡视,见确实如此,没说什么,赶紧带队出四九城,往椿树胡同去。
见石家门口又有兵丁乌泱泱地围了过来,椿树胡同有不少老邻居忆起了旧事:“记得吗?早年间也有过一次!我记得那会儿是石大娘抱着先夫的牌位,阻在门口,便无一人敢动这石家。”
“哎哟喂,让我来替您解说吧,此一时彼一时。当年那时候过来的兵丁是顺天府的,石家是在旗的人家,所以顺天府根本无权管着石家。但是这次过来的是步军统领衙门,那衙门的头儿叫做九门提督您听说过吗?就算是旗人他们也都能管的,这次就算是石大娘抱着灵位出来,也不顶用了!”
“可是这些兵丁到了石家门口,怎么就都不动了呢?”
“这……可能是因为石家眼下没人,他们不便入内吧?”
“啥?你见过这么客气的差役吗?我告诉你,前几天东四九条那里有户官员被抄家,那些差役哪儿管那么多,简直是破门而入,见到人就都关到一间空屋子里去,见到值钱的,书画、古董、首饰、摆件,都往怀里揣,那些金啊银啊,都算是不值钱的,才会登记在册,作为抄没的财物。”
“这么厉害?可是为什么这会儿差役都堵在门口,谁也不敢进呢?”
原本夸夸其谈的人便也无言以对,究竟是什么让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都傻愣着堵在石家的门口?有邻人眼尖,望着石家两处门户:“哎呀,怎么石家门上都贴着封条?”
石家的院子是两处紧挨着的两进小院,有两处门户,每扇门上都贴着封条。即便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到此,见了也不敢将封条揭去闯进去搜查抄没财产——因为那两处门板上贴着的封条,都是内务府的封条,上面盖着内务府的大印。
内务府统辖皇家事务,内务府贴上封条,便意味着着已经查封成为皇家的了。步军统领衙门自然不敢与皇家相抗衡,不敢去揭这内务府的封条。统领与衙役们面面相觑,最终决定还是稳妥一点,先回衙门里回报了再说。
只是这些人谁也没想到,这门上内务府的封条,根本就是石家人在离开小院的时候,自行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