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两个都卸下了身上的大衣裳,进屋坐下。石家这天准备了锅子,索性也不计较这那的规矩,一家人围炉而坐,石咏与石喻坐在一边,如英抱着安姐儿,与石大娘和王氏坐在另一边。锅子烧旺之后,石家一家子自己动手涮肉,吃得香甜。
石咏石喻哥儿俩开了一小瓶酒,慢慢饮着。石喻便问兄长:“大哥,今年还出‘金风玉露’了么?”
石咏点点头:“出!”
如今“金风玉露”与“凌雪傲霜”已经定下是每年冬天年节时候出的时令佳酿,“桃李不言”是春天,织金所的无名石榴酒是夏天。而鹿鸣酒每三年出一次。石咏琢磨着回头会试结束,他没准儿还能再出个什么“蟾宫折桂”酒之类的。
石喻托着手中的玻璃瓶,给大哥斟上少许,说:“大哥有没有想过给咱家的酒定个名号,叫什么酒庄之类的?”
石咏想了想,果断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咱家酿的酒,都是旁人酿的,咱家不过是灌装,我看还是先不必了。”他并不急于创立自家的品牌,再者他做这件事也不光是为了自家盈利,也是希望将整个产业推动起来。
如今酿果酒的利润非常高,石咏他们的玻璃瓶装酒动辄卖十几两银子一瓶,与玻璃刚上市的时候那情形差不多,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但是如今酿酒的工艺尚不成熟,酒的质量忽高忽低,酒的产量也很不稳定。所以当初石咏从九阿哥那头拍下的十万枚玻璃瓶,到如今也不过用了一半左右,预计明年年底才会全部消耗光。
石咏一手张罗的玻璃瓶装酒上市之后,市面上很快就有了更风的,甚至有人专门去九阿哥的玻璃厂继续定制玻璃瓶。九阿哥早就在懊悔当初那些玻璃瓶一万两银子卖给石咏卖得亏大发了,见有人寻上门,自然是毫不含糊地狠狠要价,登时吓退不少人。
剩下的有这魄力从九阿哥那里买玻璃瓶,但是却发现他们有一项关键技术没掌握——灌装及封瓶。生手灌出来的酒,要么放不了多久便坏了,要么瓶口的木塞没法儿密封,做不到像“金风玉露”的酒瓶封得那样严实,用特殊的“开酒器”才能打开。
因此石咏真正做的生意,其实是代客灌装、封瓶,以及代为销售。掌握了这个环节,他才能进行质量控制,只有口感饱满、色泽清透、质量过硬、甜度不高的果酒,才有资格由石咏的灌装厂帮助灌装。
灌装厂则负责将玻璃瓶清洗并消毒,灌装之后用软木塞封装,并且在瓶身外贴上酒标。最后由石咏相熟的几个渠道对外销售,所得的收入扣去成本之后,石咏的灌装厂扣除一部分灌装费,剩下所有的收入都交给酿酒的乡亲。这也就是为什么不少乡民愿意起早贪黑兢兢业业,精益求精地力争酿出最好的果酒。
石咏的灌装厂进行的质量管控也非常重要。毕竟这果酒才刚刚推出未久,如果良莠不齐的产品一下子全冒头,这对以后果酒的发展将会是致命的打击。因此石咏才会选择以独家技术垄断玻璃瓶装酒的生产。那些不符合标准,被灌装厂拒收的酒水,就只能采用传统方式,盛在瓷坛子、瓷瓶子里发卖,与其他酒没有什么区别,无法享受这玻璃瓶包装所带来的溢价收入。
下一步,石咏还会让酿酒方自主开发不同的口味,起名字,进行宣传,他渐渐退至幕后,只专心做灌装,再到将来市场更加成熟时,将灌装技术普及开,他就可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了。
石咏饮至微醺,暗自畅想着将来:他不生产果酒,他只是个果酒的搬运工而已。
石喻经过鹿鸣宴之后,也对这种酒很有些好感,抬手又给兄长斟了一杯。
石咏伸手晃动手中的高脚玻璃酒杯,继续感慨:“还是俊公比我强啊,我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但是俊公就能将我想到的任何事都实现……”
他口中的“俊公”就是好友唐英。早先他拜托唐英试制高脚玻璃杯,造办处辖下的玻璃厂试了很多回,都无法量产,只能偶尔生产一两枚,而且无法保证大小一致。直到后来,唐英亲自去玻璃厂察看,并亲眼观摩了一回某个西洋手工匠人吹制玻璃杯的杯身,之后自己回去琢磨了几日,写了个规程出来,让玻璃厂的工匠再试,果然便成了。如今造办处不仅能一枚两枚地产,批量生产更是没有问题。早先石喻他们鹿鸣宴上的高脚杯,便是玻璃厂赶制出来“特供”的。
除此之外,石咏还安排生产了很多“周边”,有专门盛放玻璃杯的木匣,做得如食盒一样,盖子一揭开,里面便是分成不少木格,有六枚的,也有十二枚的。玻璃杯放在其中不会位移,非常安全。此外还有专门用来给玻璃杯擦拭上光的棉巾,能勾住杯脚,将玻璃杯倒着悬挂起来的架子……零零总总,技术含量都不算高,但是胜在实用。
石喻在兄长身边,想了想笑道:“唐大哥是很厉害,但是我哥也不赖啊!依二弟看,今年大哥捣鼓出的最厉害的物件儿,该是那热水袋。谁用谁知道。”
石咏摇手,这真不是他的功劳。热水袋是那群和橡胶耗上了的工匠们集体智慧的结晶,石咏照旧只是个点子的搬运工。
有薛家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