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夫妇送别林如海父女南下。如英也一道送别了昔日熟识的旧友湘云。
湘云是去年年初嫁的卫家, 但是过门之后没多久姑爷得了急病故去。湘云在卫家守至亡夫周年, 如今却一样被遣回母家。对方的理由就是湘云太过年轻,又无一男半女,守怕是守不住的,倒不如送回娘家好生过日子。
于是这一次湘云就是随黛玉的船一道回南, 等到了扬州,苏州织造府会再派人来接。
如英听说此事, 颇有些不平。她私下与石咏曾经谈论过此事,觉得史家当初为湘云定下这门亲事怕就有些草率,以至于令湘云匆匆忙忙地嫁了, 又匆匆忙忙地守了寡,如今又被扫地出门, 送归本家。她知道湘云无父无母,头上只有两个叔叔婶娘照看, 若真是受了苛待,真是无处可以诉苦。
石咏听了如英的愤愤不平,也只能出言宽慰开解,只说林家也在苏州, 林如海辞官之后一定会回苏州去的。林姑娘与史大姑娘是闺中旧友,以两人的交情,史家若有什么不妥当, 林家不可能坐视不管。这次林家捎上湘云, 带她一同回南, 也足见林史两人关系亲密, 非同一般。
如英这才作罢了。
隔日荣府那边又传出了好消息,说是宝玉定亲了,定的不是旁人,正是薛家的大姑娘宝钗。
其时薛家已经将梅翰林家的亲事退了,薛蝌早已携妹南下。唯有薛蟠夫妇此时侍奉着薛姨妈住在京中。荣府过来薛家下小定的时候,如英也受邀前去观礼,回来便告诉石咏,她觉得荣府原本属意的结亲对象应是林家,只是林家一直没有求得“免选”的恩典,所以荣府就两头不松口,既不拒绝薛家,又等着林家。
如今林老爷上京,好不容易给亲女求下了“免选”的恩典,他本人却又辞了官,在两淮盐政的任上,只有一年的任期了。再者林如海膝下只有一独女,此后林家门第再无子弟支撑。这样的林家,对于贾家来说,好像又“鸡肋”了一点。
总之,不知道是林如海拒了婚,还是贾家自己不再求了,总之,林家父女南下之后没多久,贾薛两家就定亲了。
“不过,也真难为了薛姐姐,等宝二公子等了那么些年。”如英感慨一句,宝钗年纪已经不小,若是再这么等下去,就真要错过花期了。这样一想,如英少不了为宝钗松了一口气。
石咏也颇无语。毕竟如今以薛家的情形看,薛家大姑娘要在京里结亲,就算门第攀不了很好,可是寻一家家底殷实的体面人家结亲,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薛家一直苦苦等到现在,可见那位薛宝钗姑娘心中,应是对宝玉存了一份特殊的好感才是。
又过了几日,好消息传来,迎春如今也有了喜。丹济亲自上门告诉石咏这个好消息,石咏向他恭贺的时候,丹济欢喜得像个傻子。石家与丹济家走动得频繁,听说迎春的好事,石大娘与如英她们少不得一起上丹济家探视了一回,见迎春家事理顺,不再为旁的“亲戚”烦心,安心将养身体,总算是放下心来。
石咏暗想,贾琏那边,他也总算能给个交代了。
贾琏那边,因为伊都立续任了山西巡抚,所以暂时留在山西。伊都立说他政绩上佳,许他下一年升个参议道或是运转司,再过两年便是知府了。贾琏曾给石咏来信,说起京中那些风靡一时的各种果酒,为什么不往山西也发卖些,并且点名点了“金风玉露”,说是山西晋商尽消费得起,不用替他们省钱。
石咏接信不由哭笑不得,但多少对这所谓这种“高档酒”的消费能力有了更充分的了解。他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产能不足。不过好消息是,听说树村那里自酿的果酒卖了大钱,海淀一带不少地方山坡林地种植果树的地方,都有人过来树村讨方子学着酿酒。
石咏一早嘱咐了李大牛不要藏私,但凡有来人,尽管将酿酒的法子教了去,只是事先说好,回头收酒的时候会严格查验,但凡有一点儿不合要求,这边都绝不肯收的。树村收酒给的价钱很足,旁人看在钱的份儿上大多回去精心侍弄,力争能酿出好酒。
一晃眼这夏天便过去了。石咏在夏令时又推出了一款时令酒,依旧是调和酒,主要是以石榴酒为基础,颜色呈现淡淡的粉红色。这次石咏干脆不贴酒标,只将盛着粉红色酒水的玻璃瓶随意放在加了冰块的铜盆里,那玻璃表面便沁了细细密密的小水珠,愈发显得瓶身晶莹剔透,瓶中酒浆粉粉嫩嫩的,叫人见了着实少女心洋溢。
最终这款酒是放在织金所里发卖的,依旧是三千瓶,一扫而空。城里的商户都赞织金所心思活络,眼见果酒日渐风靡,索性跟风推出了一款专门讨女眷们欢喜的果酒。殊不知这幕后推手依然是石咏。其实是这酒制出来之后,石咏一直没想好到底该取什么名儿,但见如英和石大娘她们都喜欢,便干脆全交给了织金所发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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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秋,便意味着石喻参加乡试之期到来。顺天府的乡试需要连考三场,每场在贡院内连考三日。这对考生来说,无异于一场体力与智力,生理与心理的双重较量。石咏每每流露出担心弟弟石喻的神情,石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