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起草平板玻璃的“加盟”契纸之时,石咏就已经将前前后后都想过了:他们眼下所建的这座玻璃厂, 并不打算只做“平板玻璃”这一项。确切地说, 他想把十三阿哥的这间玻璃厂,做成研发各种玻璃产品的基地。
反而九阿哥这样财大气粗, 要人有人,要商路有商路的,特别适合作为玻璃产品开疆拓土的急先锋。
石咏心想:也不知九阿哥晓得了自己的心思之后会作何感想。但是为了安全起见, 他这点儿小心思, 是绝对不打算在九阿哥面前稍露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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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石咏就将玻璃厂新制的“煤油灯”给十三阿哥送来。
以前他在研究院工作的时候, 养成了逛旧货市场的习惯,自然少不了见到各种形状、各种式样的煤油灯。这种灯具距离现代人的生活已经很遥远。但是它在电灯普及之前的很多年内, 都充当了主要的夜间照明工具。较之这个时空里人们使用的灯具, 煤油灯拥有相对比较科学的燃烧方式和数倍于老式油灯的亮度。同时这油灯外面罩着的一层玻璃灯罩则使其拥有防风防水的特性,使这种油灯的使用避免了天气因素的干扰。
在石咏看来, 这种灯具,比这时空里所有的灯具都要更先进些。可是他百密一疏,等到将灯制成了才想起来,眼下市面上根本没有煤油,各家各户点灯的大多是用素油, 也有用酥油的。所以石咏即使制出了煤油灯形状的物事, 也不能叫做“煤油灯”, 只能叫做“油灯”。
饶是如此, 这盏灯放在十三阿哥和薛蟠贾琏三人面前, 已经足以震撼这三人了。
这只煤油灯的基座和灯头是铜制的,基座里有容器用来盛放灯油,而灯芯则从铜灯头里穿出来。灯头旁边还有一个旋钮,可以将灯芯调进调出,控制灯芯的长短,从而控制灯芯的亮度。
石咏将灯油灌进基座,扣上灯头,随即借了火点燃灯芯,再将外面一只梨形上小下大的玻璃灯罩扣在的基座上。
随着灯芯越燃越旺,这只油灯在十三阿哥的外书房里大放光明。十三阿哥又惊又喜,连忙命人将屋内所有的油灯都熄了,众人齐齐盯着这一座油灯,一起感叹:“的确是比寻常油灯亮上不少!”
石咏则伸手,一调那旋钮,这灯的亮度立即减暗,黑漆漆的屋子里只余一灯如豆。待他再将那旋钮反过来一转,灯立即又大放光明,照亮了一屋子的人兴奋的面孔。
“茂行,你这是……这是怎么想出这主意的?”
十三阿哥抚案感叹。
石咏面不改色,说:“十三爷还记得我提到幼时见过的那名广州工匠吗?我曾经在他那儿见过这东西,据说也是洋人带来的机巧玩意儿。那时顽皮,曾经把人家的东西拆下来看过,觉得好生神奇。”
他将一切巧思的“起源”都推到了那位“莫须有”的广州工匠身上,并声称是西洋舶来品,这根本没处查证。再者,另一个时空里,煤油灯本来就是西洋舶来品,这样一说,他也算是对知识产权保有了一定尊重的吧?
“但如今,咱们自己能造玻璃了,我回想起来,便觉得这油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找个铜匠,再加上咱们的玻璃厂,就能做出来。”
这具煤油灯,就是石咏找了当年在红线胡同的老邻居铜匠李大树,给他画了基座和灯头的图样,李大树自己琢磨琢磨,敲敲打打一阵,便做出来了。
“只是有一件遗憾,”石咏想起来还是觉得烦恼,“当年那名广州工匠曾经提到过,这东西叫‘煤油灯’,还说过煤油是一种从……叫做‘石油’的东西里提炼出来的特殊燃油,燃烧起来不会有烟,可是咱们的灯油……”
石咏说着一指。
众人果然只见那玻璃灯罩之中隐隐约约有黑烟上升。这就是油质不好的弊病了,燃烧不完全,这灯烧久了之后灯壁上就会留下一层黑糊糊类似焦油的物质,很难清洗。除此之外,这种灯也需要频繁地剪灯芯,总之没有煤油好用就是了。
石咏说起这事,十分无奈,他一个学工艺美术的,又没学过化学,要他再想办法炼出煤油,那便是十二万分难为他了。
好在石咏另有对策,他打算将这种灯的灯罩都做成统一规格的,回头灯罩糊黑了不能用,就再买一个新的换上就是。至于灯芯的问题么,就只能让使用者自行克服了。
岂料薛蟠支起耳朵:“石兄弟说什么?煤油?”
石咏对薛蟠并不抱什么希望,他有很大的把握,确知“煤油”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哪知薛蟠说:“我家跑广东商路的管事昨儿个刚回来,倒真是带了一罐子,说什么叫‘灯用煤油’的,点灯极好。我要不要拿来给你看看?”
石咏一下子睁圆了眼,点头道:“要!”
他虽然对石油化工并不熟悉,但却知道煤油是分成各个等级,“灯用煤油”只是其中一种,所以这是……有真的煤油用了?
薛蟠当即命长随回薛家,将那一罐子煤油取了来。石咏则将早先灯座里盛着的灯油倒掉,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