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有关联,便下令两案一起审理。
在审理之前,有一件重要证物还未到堂,因此王世臣点了差役去椿树胡同石家,将山西会馆掌柜与伙计口中的那只藤箱取来。
这只藤箱,就是赵龄石状告石咏所侵吞的“财物”。这赵龄石口口声声,说这只藤箱是他父亲赵德裕多年所藏的书画珍品,后来被石咏用一小锭金子所换,交易显失公平,而石咏诱骗赵德裕贱卖这只藤箱,明显居心不良。
而赵龄石甚至还整理出了石咏换走的那只箱子里的书画清单,据他说,当初老爷子购入的时候,这些书画就至少值五千两上下,这许多年过去,不少物件儿都有升值,现在的估价,在八千至一万两之间。
王世臣觉得这件案子较赵德裕诉冷子兴的那件“赝鼎”案要简单得多,于是打算将这件案子先审过。人犯石咏昨日就已经由衙役拘来,暂时关押在顺天府的大牢里。王世臣只随意命人去问了石咏的籍贯和住址,知道是直隶人士,住在外城琉璃厂附近,便发了签,指使差役前往椿树胡同去提那只藤箱。
差役们都特别喜欢这种差事:这和抄家差不多啊,翻箱倒柜地将人犯私藏的证物“抄”出来,他们自然也能顺手牵羊,多牵一点儿财物。就在一年之前,他们就这样“抄”了山西会馆里赵老爷子的住所,除了抄没罚金之外,还抄出不少银两,全让他们私分了。
“嘿嘿,托老爷子的福,咱们今天又要发财了!”带头的衙役想起去年的经历,忍不住嘴角上翘,带着一队人雄赳赳地就去了椿树胡同。
“开门了!”顺天府衙役震天价地拍着石家小院的院门,“顺天府办差,快开门!”
石家小院的院门未开,反倒是椿树胡同的邻里们纷纷出了门,齐聚在石家小院门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衙役们。
“什么鬼?”领头的衙役咒骂一声,返身继续敲石家的院门,“砰砰砰”敲得山响,“顺天府的人奉命办差,快开门,再不开……再不开就拆了你家的大门!”
这时候“吱呀”一声,石家小院的院门打开,七岁的小哥儿石喻护着伯母石大娘,齐齐地立在院门口。
只见石大娘身着素服,一张面孔绷得紧紧的,眼光却直直望着前方,毫不畏惧。她怀中正紧紧地抱着一只灵位。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先夫汉军正白旗骁骑校石宏文之灵位”。
“这……”领头的衙役看到这个灵位,倒是被唬住了,往后退了半步,心里暗想,这户明明住在外城,怎么会,怎么会……
顺天府衙役之中有几个愣头青,见状奇道:“头儿,咱们还等什么呀?”他们都手痒了,想发财了。
“谁敢动石家?”没有半分征兆,石大娘突然一声厉喝,吓得顺天府几名衙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她一身正气凛然,挺直了腰板,“石家祖祖辈辈,家风清正,从未出过作奸犯科之辈。”
“老娘儿们,”有衙役口出不逊之言,“你家有没有犯法之人,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得顺天府的大人说了才算!乖乖让开路,让我们把证物找出来带走,回头你家真清白就还你个清白呗!”
石大娘抱着先夫灵位,依旧拦住去路。她冷笑一声,说:“先夫灵位在此,石家的事,顺天府的大人说了也不算!”
“头儿,这寡妇失心疯了,说咱们大人的话也不算数。”衙役们请示领头之人,暗中示意:既然对方不识相,何不干脆借这机会,发一笔大财。
岂料就在这时,远处椿树胡同口响起马蹄声,一个雄壮的声音传来:“石家的事,顺天府的确无权管辖。任何事,咱们步军都统衙门说话去!”
马蹄声转眼就到了石家门口,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向石大娘点头致意,称呼一声:“三弟妹!”
石大娘双眼通红,熬得尽是血丝,但见此人到来,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当即像插蜡似的蹲下去行了个蹲礼,唤了一声:“大伯!”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石咏的堂伯父,时任正白旗都统的富达礼。他身后跟着一道骑马过来的,则是管辖石家的正白旗佐领梁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