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保存各种各样的古代织物信息,做了很多这种“名录”,大大厚厚的一本簿子,每一页正面是一张织物的照片,反面则是这些织物的各种信息:织造年代,材料、工艺、所用的特殊技法等等。
有这本簿子在,无论是要查找某种古代织物,还是要调用信息,都非常方便。
眼下石咏脑子里想的,就是这本东西。只不过这个时空里,摄影术还没有发明,拍照片自然是拍不了的,但可以剪下一小片布料的样子,贴在簿子之中,然后注上织物的名称、工艺、数量,甚至还可以备注上工匠的姓名,制成一本厚厚的簿子。
如果有这样东西在,石咏只要带上几个人,在库房里核对小半天,就能把所有贡物一一核对完毕。
到时织造府交差也很方便,每年到上交贡物的时候,将这本“名录”往京中内务府广储司一送,对方看过无误,东西就可以入库了。入库之后,这本名录又能作为新入库布料的索引,后宫或是亲王府第取用的时候,只要照着花色领东西就行。
石咏连比带划,将这个“名录”的形态向史鼐说了,末了又补充一句:“这‘名录’还可以做成可以拆装的。若是下一年织物的种类有所改变,只要去掉其中不用的几页,再加上几页新的,就又是一本。”
一本名录在手,所有织品尽在掌握,岂不比这满屋子一匹一匹的样品来得方便?
史鼐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突然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石咏点点头。
史鼐却不置可否,淡淡地说:“石大人,我见你差事繁忙,这点时间里要将所有贡物一一清点完毕,这些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的东西,就还是别想了吧!”
石咏心想:他这不就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才想出来的“名录”么。若是有这么一本东西,不仅织造府这里方便不少,就是京里的内务府官员,也会因此而得益。毕竟这种附有面料样例的“名录”,信息一应俱全之余,面料也一目了然,非常直观。
说到底,他还是在用现代博物馆的管理方式和手段在思考问题。
只可惜,史鼐完全没有反应,似乎全然不以为意。
其实石咏不知道的是,保龄侯史鼐这人,与弟弟史鼎的性子完全不同,此人寡言少语,为人谨慎小心不说,也很少直接表达心中所想。
听了石咏提出这个“不成熟”的设想,史鼐心内只想着:竟然还能这样?听起来好似有些道理?今年且算了,明年的贡物名册一下来,立即就找人先做这么一本出来,到时使个途径,呈给皇上、德妃娘娘和内务府总管,看看上头反响如何再说吧!
就这样,石咏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多少影响了苏州织造史鼐。少时史鼐便声称织造府另有要务,自己回府署办公,留下一个副手,又叫了几名小吏一起过来,配合石咏继续核对清点贡物。而石咏也多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将苏州织造需要在万寿节之前运到京城的贡物清点完毕。
石咏这边一旦清点完毕,这里所有的织品便立即贴上“御用”封条,立即装船,连夜从苏州起运,运往京中去。
这整个过程之中,石咏的上官,内务府造办处郎中贺元思,从头至尾都没有露面。
只待石咏全部都清点完毕之后,贺郎中才出来走了个过场,在那绫面册子上署名画押,一面写字一面对石咏说:“小石啊,本官可是真的非常信任你啊!”
石咏笑笑不答,心里只想着,您恐怕更相信织造府这边才对吧!
他见到贺郎中红光满面,精神极好,昨日曾有的那一点为难之色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哪还有半点“舟车劳顿”、“甚感疲累”的样子?石咏再联想到昨夜他自己的遭遇,脸色就有点儿古怪,心想,也不知这贺郎中昨夜是不是被人好生“服侍”了一回。
事实证明,石咏的预感并没有错。
晚间,忠靖侯史鼎设宴,祝贺贺郎中“纳妾”之喜。石咏作陪。
待到贺郎中喜孜孜地将他新纳的那位“小星”请出来,石咏才吃了一惊。原来这位妾室不是旁人,正是昨晚席面上,出来给贺郎中唱姑苏弹词的两位妙龄女郎之一。此刻这名女郎已经束起头发,做妇人妆扮,给史鼎、石咏等人见礼的时候也面泛桃花,满是羞涩。
贺郎中则在一旁,拈须直点头。
石咏心里忍不住想,这史侯府也真是厉害,着实懂得投其所好。见贺郎中喜欢听曲谱曲写词,就送给他个唱曲的清倌做妾。贺元思显然对这位新纳妾室非常喜欢。他此前刚到织造府的时候,脸上还曾出现过为难之色,可是现在他与织造府双方,似乎已是达成了协议,各取所需,彼此都很满意。
石咏正冲着这位他上司的新姨奶奶皱眉头,冷不丁忠靖侯史鼎在旁开口问他:“石大人,府里下人,昨夜‘服侍’得可尽心么?”
石咏赶紧点头:“尽心,尽心!哪里会有不尽心的?”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昨夜他拒了与翠芙有任何直接接触,一清早起来,这翠芙便是一脸忧色。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