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良就被小叔叫醒了,今天他们一家四口要回城了,姐姐的假期已经休完了,需要去医院上班。 吃过早饭,李双柱和王秀兰夫妻俩提着李良奶奶准备的笋干、地瓜干、花生等土产,领着李萌和李良姐妹俩赶到了早住乡圩场。 此时的圩场已经比前两天他们一家人来的时候热闹多了,来圩场赶集的人很多,到处是买卖各式商品的人,最多的要数卖菜、卖土特产的农民,买主则主要是圩场的居民,特别是在早住乡政府上班的工作人员。他们每月定时有工资,手里有余钱,日子比只能苦兮兮从土里刨食的农民们过的舒服多了。 从早住乡回县城的班车每天一大早会从更远的于田镇出发,班车晃悠一个小时左右才会到早住乡圩场。在等车的时候,李良特意观察了一下熙熙攘攘的圩场。 这时候的圩场买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卖菜的,卖土特产的,卖竹筐、竹簸箕等竹制品的,卖各种铁器农具的,甚至还有卖狗皮膏药和算命的先生。 话说算命先生这一行在前些年破四旧的时候,曾经在社会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两年改革开放,对这一方面控制的不像以前那么严了,生命力无比顽强的算命先生这一行又冒了出来。 今天的这个算命先生是个瞎子,穿的衣服很破旧,手肘处还飘着几缕黑色的棉絮,看样子有五十来岁了,一脸菜色,看来日子过的不怎么样。他此时正摸着一个40来岁妇女的手正说着什么。 李良接触算命先生这一行,是上辈子姐姐去世后,母亲王秀兰没有了精神寄托,经常去找一些算命先生算命。有时候李良放假在家的时候,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去,就会跟着一起去。说实话,接触的多了,李良对这一行是半信半疑的。 话说华夏的风水先生、算命先生是个极为古老的行业,里面的道道大多发源于先秦时代的《周易》,司马迁说‘文王拘而演周易’,内容包括《经》和《传》两个部分。《经》主要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卦和爻各有说明(卦辞、爻辞),作为占卜之用。不过《周易》没有提出阴阳与太极等概念,讲阴阳与太极的是被道家与阴阳家所影响的《易传》。 其实,祖先留下的《周易》是一部宝典,类似基因密码。但这只是如同宗教信仰一样,不强迫别人相信,也不拿来骗钱。至于后世街头上、寺庙前有人打着《周易》幌子的看相算命,而往往根本就不懂周易八卦,只凭三寸不烂之舌骗人钱财,让真正用神圣心态研究《周易》的人都觉蒙羞。 李良记得上辈子有一次跟着母亲去找当时县里的一个有名的算命先生,请先生算算姐姐李萌在阴间过的好不好。当时去的时候,正好排在前头的一个妇女也在请先生算,这个先生说可以请阴人现身。 李良本来不信的,结果等那个妇女将去世亲人的生辰八字写给这个算命先生的时候,这个先生似乎真的请阴人上身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个陌生的男声告诉妇女,自己在那边过的不太好,经常没有钱花,请这个妇女回去后多烧点钱给他用。据这个妇女所说这个声音和她所要算的亲人生前的声音一模一样。 等轮到李良妈妈的时候,王秀兰也想请先生让女儿现身,不过这个先生看了李萌的生辰八字以后表示李萌在那边过的还好,不想回来,请母亲自己多保重身体。 经过那一次的事情之后,李良对算命先生、风水这一行就从不信变得半信半疑。曾经李良和自己的朋友讨论过这个话题,大家都说几千年的文化,既然存在就总有他合理的那一面,历史上不是也出过不少像鬼谷子、许负、袁天罡、刘伯温之类的奇人嘛! 李良在这个算命先生身边注意听了一下,发现这个还真可能是个骗子。原来这个妇女的儿子快20了,最近有媒人做媒,介绍了一个女孩。妇女今天拿着自己儿子与女孩的生辰八字过来合八字的,看看两人的八字是否合适。这个瞎子不动声色的套着妇女的话,然后说着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李良这样的外行听起来都想发笑。不过这个妇女听的很入神,不停的点头,临了还从兜里掏出2块钱递给了算命瞎子。 等妇女起身要走,李良顺势回到了等车的家人旁边。 李萌看到弟弟在算命瞎子这里听了很久,不由好奇的问道:“良子,怎么样,这个人算的准不准?” 李良摇摇头小声的说道:“全是连蒙带猜的胡说八道!” 李萌嘻嘻掩嘴笑道:“咱家呀,咱妈最信这一套!” 又等了一会,从于田镇驶过来的班车才摇摇晃晃的到了圩场。等车的人们还没等车停稳,就一窝蜂的蜂拥而上。 “别挤别挤!”车上的售票员跳下车,把持着门口。 好不容易挤上车,这回更惨,上次过来的时候好歹还有两个座位,妈妈和姐姐有座,这次一个空位都没有了。等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到县城,王秀兰的腿都酸了。 “妈妈,要不咱们坐板车回家吧!”下了车,李良看到妈妈揉着发酸的小腿,提议道。 他所说的板车是一种以其平板部分载货或载人的非机动车辆,在这时候的南方很常见。禾k县不像北平那种大城市有黄包车,一般县城运人运货只有这种板车。至于那种载人的三轮黄包车,要等到九十年代才会出现在禾康街头。 此时车站门口就等着几个推着板车的汉子,这些汉子一般都是周边城郊村里的人,趁着农闲用家里的板车来城里赚点快钱。 “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