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伸手朝那地上已经死去多时的黑暗精灵一指。
只见一大簇粉紫色的花朵从那黑暗精灵的袖口中喷涌而出,瞬间就搭上了众生魔的胳膊。
众生魔手臂一扬,地上的黑暗精灵被花蔓扯得立了起来。
“嘿嘿,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去?”众生魔轻声道。
我和忘言都是一愣,只见那死去的黑暗精灵身子突然一个激灵,身子站直,双目紧闭,杵在我们面前。
“美意,你过来看看。”众生魔向我招呼道。
我迟疑了一下,握着我手的忘言的手轻轻紧了一下,我明白他的心意,同他一起上前。
众生魔倒也不以为意,嘴角一抹哀愁浅笑,指着黑暗精灵的眼睛,淡淡道:“看看,谁在里面。”
我看着面前比我矮小一些的黑暗精灵,慢慢向他的眼睛凑近。
黑暗精灵的眼睛骤然睁开,黑洞洞的眼珠子像两口深井。
我吓得心中一凛。手上传来的温暖让我定了定神。
我定睛望进黑暗精灵的眼珠里去。
黑洞在我眼前放大,洞口笼罩的黑暗阴影渐渐散去,露出影影绰绰的人形,一点点,一点点,我终于看清:
哥哥、画海、寄城和落英,四人身处幽暗之地,似乎是一间囚室。他们或躺或坐,无人说话,面无表情,神情枯槁。囚室中,好像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在游走,飘忽不定。
视角渐渐拉近,在一个人脸上定格,面色苍白,脸颊凹陷,暗沉的眼睛仿佛笼着的两团阴火,正仰着脸,贪婪地追随着半空中浮动的什么东西。
那是我的姐姐画海,那张贪婪饥渴到毫不掩饰的面孔是她的脸!
是的,此时此刻,她正张开了嘴,脸颊上是迫不及待又诡异的笑意,她在张着嘴从空中接取什么东西!
视角再次渐渐拉远。
这下我终于看清:
是蓝龙!蓝龙在他们四人的上空盘旋浮动,有血液从他的龙爪处滴落下来,他正在盘旋往复地将他那新鲜的血液哺入地上四人的口中!
蓝龙竟然在向哥哥他们四人喂哺自己的鲜血!
整个画面是黑白两色,而且是无声的,像一帧凝固的噩梦!
我只觉毛发尽竖、冷汗浸身,忍不住身子朝前,想要看得更清。黑暗精灵眼皮下垂,瞬间将一切阻隔——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热血上涌,甩开忘言的手,探出手指,指尖如钩,向面前的黑暗精灵的眼睛抠了下去——别探我的底线,为了救出哥哥他们,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手指刚刚触到黑暗精灵的眼皮,我的眼角余光扫到透明屏障之外的风间和两个萤族光明精灵,小呢和小幻。他们三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小幻的眼底有一丝残忍的喜悦。
“唰!”有东西荡开了我的手指。指尖一阵清浅刺痛。
是两枚从天而降的花瓣!
确切说,是从那黑暗精灵的手腕里蔓延出来的粉紫色的花朵的两片花瓣。
我再定睛一看,不是花瓣,是两柄薄如蝉翼的“花勺”!
“花勺”将我的手指弹开,不等我再次进攻,就直接凹面朝下,精准地扣在了黑暗精灵的两只眼睛上。
只听“啊——”的一声痛呼,“花勺”边缘轻轻剜过,花汁与血液齐飞,黑暗精灵的两只眼睛被生生剜了出来!
“花勺”托着黑暗精灵被挖出来的两颗眼珠,缓缓曼妙地朝众生魔飞了回来。
我去——
我不过虚张声势,你竟然毫不犹豫、直接下手!
魔鬼果然是魔鬼。
如此血腥的事情却做得如此优美从容!
我一阵反胃。心念闪动:保有自我却活得憋屈;出卖灵魂即可随心所欲。我,会选哪一个?
“美意,何必做出大惊小怪的样子,当你的理由足够充分的时候,你比我还有决断力。这,算的了什么?”众生魔已接住“花勺”,花瓣平摊在他的掌心。两颗黑沉沉的眼珠子仿佛来自地狱清晨的露珠,安然地、有恃无恐地滴溜溜转动着。
黑暗精灵将哀鸣压进胸腔,发出忍到极致的低声呜咽,他仍然站着,血液从他的眼眶里披洒而下,糊了他的脸。
“我不是你。我永远不会像你那样,你是魔鬼,你只看理由。我是人,我有底限。”我盯着众生魔手中的眼珠。
“哈哈,你是……人?”众生魔忍不住笑了,“亲爱的美意,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看不清这世间,实在是因为你连自己都看不清楚!可怜的孩子。”
“好,我不是‘人’,但那又怎样?”我扬声道:“我只要知道一点,我不是‘魔鬼’就够了!不论我如何痛苦纠结,但我是踏踏实实站在你的彼岸!而你,永远通过伤害别人来获得可悲的安慰,永远跨不过这条河流,永远陷身在地狱里,永远永远得不到救赎!”
“彼岸?”众生魔淡淡一笑,又悲悯又文雅,眼睛里有一道微光闪过,他难得地露出了他的牙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