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长姑姑说到这儿,把眼光停在落英脸上,温柔又肯定地说道:“那人极其惧怕水。”
“‘那人’是谁……你不会想说是……我圣族的圣王吧?”画海迟疑道。
“没错,就是他。”长姑姑笃定道。
“自古以来,不论是记载还是传言,都没有血族惧水的说法,”长姑姑娓娓叙道:“但你们的记忆和你们入水后身体的反应,又确实是‘无法沾水’的明证,也就是说,应该是从某一天或者某一段时间开始,你们认为你们绝对无法下水,而且你们下水后皮肤各种可怕的爆裂和疼痛,也印证了这种理论。我又联想到姑姑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以为水泽世界是为什么躲过这一劫……若不是因为某人极其惧水……’,这个‘某人’,就是2000年前背叛五族、将天上地下搅得血雨腥风的血族新王。”
我听着长姑姑的话,心里一片黯然。
“他”,掌管天上地下,2000年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都要臣服于他,但,他知不知道,人人提到他,都是各种的厌恶、惧怕、不屑、惊诧……
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血族今天这可怕的‘沾水反应’,不过是你们的王因为自己对水的极度惧怕,而给你们族类施用了一种神奇的洗脑术……”长姑姑声音温柔而沉稳。
“不对,”哥哥摇头道:“我入过水,那种皮肤的烧灼、破碎和剥离是真真切切、痛彻入骨的,那,不是幻觉。”
“当然不是,刚才我仔细观察落英君在水下的反应,那种痛楚和恐惧,还有皮肤的片片脱落,是真实的。”长姑姑沉声道:“但是,一种神奇的洗脑术,它最厉害的就是让你的肢体碰触和大脑反应完全的保持了一致,使得你的身体一旦碰触到某样东西,你的脑海里就迅速反应出这种东西对你造成的影响和伤害,然后这种头脑中的伤害意识又迅速使你的身体做出相应的反应,于是,你就发现,你入水了,然后起泡了、泡炸开了、皮肤开始破碎……”
“当一个血族一旦入水,紧接着会发生什么事情?”长姑姑喘口气,问道。
“马上就会有人施救,将他救出水。”画海答道。
“不错,所以,这个神奇的洗脑术在这个时段,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人,被救上来了。”长姑姑道。
“所以,当放任一个血族浸入水里,任由他经历了入水、炸开、脱落……仍然没有人来救他,然后,那洗脑术就失效了,然后,裂开的皮肤渐渐合拢,脱落的表皮慢慢愈合——放任不管,他反倒渐渐自愈、恢复原样……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没有哪个血族敢于撑那么久……是这样吗?”哥哥望了落英一眼,然后把目光调向了长姑姑。
“落英君已亲身示范过,应该是这样。”长姑姑柔声道。
哥哥二话不说,纵身入水。
我一看哥哥下了水,想都没想也要随他跳下去,虽然长姑姑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知道仅仅是熬过那个皮肤破碎的阶段,都是极其痛苦不易的,我只是希望,在那个时刻,我在哥哥身边。
忘言一把拉住我,低声道:“相信穿云君,他有分寸。”
“好……吧。”我站在岸上,死死盯着水面。我永远记得哥哥因为我第一次入水时的情景,那种溃烂和痛苦,我不想哥哥再忍受第二次!
只见哥哥一入水,水面一片涟漪之后,就迅速恢复了平静。哥哥沉下去,迟迟没有露头。我揪着心,望着水面,身子紧紧绷着,随时准备入水。
突然,水面开始大力翻腾,浊浪滚滚中,有红色的衣袍身影——哥哥正在那爆裂的煎熬之中!
哥哥如同一尾红色的、垂死挣扎的大鱼,奋力腾挪、苦苦忍耐,只为最后生机的到来。
水浪滔滔,无休无止。那大鱼仍在挣扎,没有和缓下来的迹象。
“到底还要等多久?!”我哑声喊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我懂。但,这“死地”太过凶险,为什么哥哥仍然在水里折腾,我感觉时间仿佛远远超过了刚才落英从死到生的阶段。
“再耐心点……你忘了落英君刚才……”长姑姑稳稳望着水里翻腾挣扎的那抹红色身影,神情异常的冷静。
可是,我片刻都不能再等。哥哥受着煎熬,如同煎熬在我!
“我不再等了!我把哥哥捞起来再说!”我一把推开拉住我的忘言,纵身要跳,一只手伸过来,指若盘爪,将我的手腕紧紧缠住!
是长姑姑!
“你要功亏一篑吗?只消再等片刻即可!”长姑姑声音轻而威严,容长面孔上没有笑意,显得她的脸看上去分外的长,有一种不甚和谐的怪异(怎么之前没注意到呢)。
“那我也要下水去陪我哥哥一起!”我一边说一边用力,想甩脱她的手。
“长姑姑……就让美意去吧……”小奈睁着灰白色的眼珠,苦恼地望着长姑姑,轻声求道。
“你……这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