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月魂使!”蝙蝠面色灰败,神情委顿。
“呵呵,这你不用管,你还是多操心下你自己,待你回到圣星堡、面见圣王的时候,对你这种公私不分、曲解圣意、违抗圣令的‘信使’,你说,圣王会怎么处置你,嗯?”落英的声音渐渐变得冷起来。
“你明知圣王对美意的态度有疑,更应该谨慎收敛,而不是激化矛盾,更不是揣测圣意、替圣王做主!圣王已经提醒你,种下这月魂使,必是极度的痛苦,种在穿云身上,已是要极大的忍耐,你、你怎么就敢往美意身上种呢?!”落英的声音听上去可怕起来。
这……这是在为我出头吗?我有感动,不假,但,我更多的是迷惑。
“罢了,侍同是不合适对你做些什么,他毕竟要保持他的中立,但,我不同,”落英一边说,一边缓缓蹲下身子,将指间的黑影慢慢举到蝙蝠的面前,声音冷得瘆人:“我是王者候选新君,我的立场就是:我们这个团队是一体的,谁若伤害了我们中的一个,那就是伤害了我,就是伤害了圣族的未来,就是伤害了圣族的千秋万代,那,我就会,这么做……”
他一边说,一边拈起指间的月魂使,将那黑影精准无比地按在蝙蝠的胸口,轻轻一个使劲,黑影没入蝙蝠胸中,消失无踪。
……
黑夜再次降临这片水泽。无星亦无月。
我站在水泽边,夜风卷过森林,如同深紫色的沉沉海浪,淹过我。
在我身后、森林深处,我听到动物的隐隐哀鸣和我的血族同伴们吸吮时发出的难以抑制的贪婪之声。
“他们……他们,已经饿成那个样子了……”风间语气轻颤着说,掩饰不住的厌恶、嫌弃……和惧意。
忘言不说话,拉着风间,走到一边去,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难道是怕我难堪?
紫霞在我肩头阴声冷笑:“他们,同那恶灵有什么分别!”
我听着哥哥、姐姐、寄城和落英此起彼伏吸吮血液的声音,心中仿佛是木的,弯下腰,从身边地上、仙女小奈给我准备的食物中,拿起一块填进嘴里,开始咀嚼。
我也饿了,我也需要食物。却食不知味。
我同他们能有什么分别?不过都是想要填饱肚子、尽量活着。
他们是血族,千万年来,他们都是以血为生,用锋利的牙齿咬开其他生物的血管,吮尽被吸食者的血液,毁掉被吸食者的生命,以换来自己的永生。
他们那雪白皎洁的面容、花瓣一般的嘴唇、潋光盈盈的眼眸,经过千年仍然如同17岁般清秀挺拔的身姿,是靠着无数生物的汩汩热血滋养着的啊。
我长叹一声,仰望夜空,眼中一片空茫。
亲爱的神,若这一切都是出于你,请问你,意欲何为?
你在他们的身上打下这黑暗的记号,让他们在狰狞的暗地里活到天荒地老,你,
到底是惩罚还是放纵?是弃绝还是戏弄?
我低下头,脚边一个清清楚楚的坑,那是蝙蝠信使砸下的坑。
在最后一丝暮光消失之前,落英将月魂使种入了蝙蝠的胸膛。
蝙蝠嘶声怪叫、纵身而起,不知是太过痛苦,还是羞恼成狂,在铁青的暮色里、在众人的头顶,振翅盘旋,久久不去,状若疯癫。
“我罪不至此——”蝙蝠的声音听上去暗哑凄厉,令人不忍。
“美意亦然。”落英不为所动。
“我没有侍同的900年岁月加持,我怎么承受得住!”蝙蝠的声音已完全变形。
“那也只能忍耐,待那月魂使与你合而为一,你就不觉痛苦。”落英的脸在沉沉的暮色里暗了下去。
“圣王啊,圣王!”蝙蝠的声音,如同在哭:“也就是你才能炮制出如此阴毒之物……哈哈!不想我这只老蝙蝠今日就栽在这里、成了一只死蝙蝠……你……你到底是谁!我若不能知晓,那我……死而不服!”
“你死不了,”落英在暗蓝色的沉暮里朝蝙蝠招了招手,那手如同一朵花,雪白素雅,却暗含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蝙蝠不再张狂,屈就着俯身而下。
落英稍稍靠近蝙蝠那巨大的耳朵,看得见他的嘴唇在暗中翕动,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只见落英的嘴唇刚刚闭上,仿佛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身子顺势往一旁闲闲一闪,那老蝙蝠就一个跟头、扎扎实实栽到地上!硬是把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事情到此,我心中已有隐约不忍,但,那落英是在为我出头,至少表面上如此,且,这月魂使最终没有种在哥哥的身上。但这只老蝙蝠落到如斯地步,也非我所想。我心中一阵惶然,没了主意。
“沉住气,且看。”紫霞压低了声音。
老蝙蝠一撞之下,恍如清醒了,奋力挣扎着、扑腾着,要从地上起身。
寄城面有不忍,跨前一步,伸手帮他托举了一下翅膀,他牙一咬,锋利的白齿在暗中一闪,身子终于挣腾起来。他奋力扇动,左摇右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