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峻听着阮铁成的话,脸上的兴奋和光彩不知何时被沮丧和黯然给取代,高昂着的头颅也不知何时低垂下来,更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以致阮铁成把话说完,他还浑然不知。
“峻叔!您在想什么?小侄想,您的方法肯定不是这样,因为具有真善的人并非只有殷实厚重之家才有,您说对吗?”阮铁成不仅口问,竟然伸手轻扯了一下丘峻的衣袖。
丘峻猛然回过神来,为掩盖自己的失态便伸手端起几上的茶碗,掀开碗盖凑到嘴边方知碗中已空,不由得尴尬一笑,把碗放回到几上。
丘峻尴尬的举动,阮铁成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视若不见,稚嫩天真的眼神突然犀利尖锐起来,并且不错眼珠的打量着丘峻全身。
丘峻被阮铁成看的很不自在,加之自己喝茶时弄出的尴尬,心中顿时产生出一种挫败感,这种感觉再加之阮铁成此时冷峻的眼神,使他又有了不祥的感觉和不再受欢迎的感觉。
丘峻稍作沉思,猛然站起身来对阮铁成说道:“贤侄,愚叔刚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办,见到贤侄只顾高兴竟然差一点失信于人,愚叔这就告辞,待愚叔践约以后再来叨扰。”
丘峻说这告辞,便往客厅门口走去。
阮铁成抢步却拦在门口,说道:“峻叔,小侄已经吩咐灶房为叔父做了一道大菜,他们正在忙着,您怎好就走?还是安心等着品尝吧。”
阮铁成这种待客之道使丘峻已不敢再恭维,他极力告辞要走,阮铁成却执意拦阻。两人在客厅门口胶着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身着绸缎长袍的中年人和几个奴才打扮的壮汉来到门口。阮铁成看到来人以后,猛然将门口的丘峻往客厅内一推,说道:“你还是安心等着用大餐吧!”
阮铁成猛推丘峻一把一后,迎出客厅门口,对走在前面的中年人说道:“表哥,您快看看这位丹客,是您说的那人吗?”
中年人往丘峻身上看了一眼,虽然拧了一下眉毛,轻轻摇了一下头,可牙缝还是挤出一个“绑”字,同时对着身后的几名壮汉使劲挥了下手。
再看这几名壮汉,不由分说便把丘峻绑了个结结实实。
丘峻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苍白,可说话的底气仍然十足,他大着嗓门说道:“贤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你如此对待长辈就不怕士翁兄迁怒于你?”
再看阮铁成,此刻已是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凛然喝道:“你是谁的长辈?狗蝇之辈!厚颜无耻之徒!小爷今生恨的就是丹客,你既然落在小爷的手里,自认命短吧!
“贤侄。这是从何说起?愚叔不愿千里来祭拜士翁兄,你一个晚辈怎可如此放肆,快给愚叔松绑!”
“谁是你的贤侄?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眼前这位才是阮府老爷阮铁成。小爷是他表弟罗刚。今儿罗爷就叫你知道什么才叫‘放肆’!”
罗刚话音尚未落地,丘峻的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好几巴掌。
罗刚一边甩着打人的这只手,一边说道:“丹客的脸皮果然厚硬,小爷的手指都要被振折了,快来个手硬的奴才给他比比厚硬。”
罗刚说者话,顺手将一个壮汉推到丘峻面前。
壮汉并未动手,只是笑着看着阮铁成。阮铁成也笑着说道:“表少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丹客的脸面也还得要。”
壮汉笑意更浓,又看了一眼仍甩着手的罗刚,说道:“表少爷,您是想要他成‘二皮脸’?还是让他成‘二乌眼’?”
“先别吹牛,折了手指可就丢大人啦,还是先比划过后再说。”罗刚还是坚持自己的认识:丹客的脸皮果然厚硬。
“行啦!行啦!快住手。”当阮铁成出语制止壮汉时,丘峻不但脸皮厚成了“二皮脸”,两个眼睛也成了名副其实的“二乌眼”。
“咋啦表哥,这才几下,菩萨心肠又来啦?”罗刚说道。
“奴才下手没个轻重,打残了如何送官。”阮铁成说道。
兴隆县县衙大堂上,丘峻和他的马车夫分别被绳子捆绑着跪在堂下,丘峻的夫人被一个奴婢打扮的女子牵着手腕,站在皂吏身旁。
响过惊堂木以后,县太爷看着阮铁成的呈状问道:“丘峻,如实报上真实姓名,家乡住址。”
“禀老爷,小人赵玉茁,北省高岭镇人氏,父母双亡,自己离家多年,在外娶了丽春楼海棠为妻,平时以给人脱坯修房为业,由于心生懒惰生出邪念,这才到了阮家。大老爷,小人是想着骗点银子,可时运不济,还未得手便挨了顿打,还求大老爷为小人做主。”
县太爷看着堂下的赵玉茁,心想:见他并不惧怕公堂,说话就像自己是无辜人似的,此人要么是大奸大恶之徒,要么是法盲憨直之辈。然而,本县近些年并未有什么恶行事件发生,故此不好追恶。此案又是骗钱未遂,况且他还挨了顿揍,故此,罪不致收监。还是发他回原籍受审吧。
县太爷想到这里,便吩咐差役当场打了赵玉茁一百刑棍,并派人将他和海棠一起押解回原籍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