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半仙阴沉着脸说道:“此次高岭镇一行,兄弟偏是去不得,兄弟虽然痛改前非、潜心向善,该有的报应也已加身,可是,违背师训擅自传授你‘魇阵’咒语的死罪尚不能免。其实,兄弟并不怕服罪赴死,只是现在不行,因为儿孙不知所踪,堂上百岁老父只有兄弟一人奉孝,所以还请老哥体谅。”
阮半仙说到这里,声音已然哽咽,眼泪已然打湿胸襟。
就这样,两位古稀老人洒泪而别,阮半仙匆匆回家侍奉父亲,靡俊仓历尽艰辛终于见到贞白。
贞白大师听完靡俊仓的哭诉,面色沉重,紧缩双眉,两只手分别掐着指诀,做着心算。
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贞白大师猛然挣开二目,迅速从几上拿起布巾擦去双手汗渍,打开巾箱,取出书符一应用物,一一列在面前几上。
只见他气蕴神阖,庄重肃穆,随着口中诵勒砚咒道:“玉帝有赦,神砚四方;
金木水火土,霹雳电光芒;
神砚轻磨,光华四射。急急如律令!”
诵勒纸咒道:“玉帝赦吾纸书符,攘邪驱魔显神通;
敢有不服者,押赴酆都城。急急如律令!”
紧接着,贞白大师便将勒墨咒、勒笔咒、请神咒等等咒语一一诵罢,手中笔在符纸上刷刷点点,很快几道神符书就。随即书“密”,加“罡”,奉“印”,赦“符”一气呵成。
贞白大师对着靡俊仓说道:“老先生,你到城隍庙对城隍爷虔心忏悔自己的罪过,并许诺:其一,将‘魇阵’咒语烂于心中永不示人;其二,潜心向善,尽最大努力补偿救助当年被你残害过得人,其三,多做善事,恶事莫为。机会只此一次,或不虔善,或违背诺言,将罪不可恕。”
靡俊仓连忙应道:“多谢大师教诲,小老儿感恩不尽,这三条原本就是小老人心中想做之事,小老儿定能诚心做来。”
“大师!您让靡老伯把鲁班仙师留下来的‘魇阵’咒诀烂在心里,敝人有话要说!”人群中有一位面皮白净的中年人高声说道。
未等贞白大师同意,那人稍加停顿继续说道:“大师,俺们村的一位老木匠说起过靡老伯用过的‘魇阵’,他说鲁班仙师留下的那些‘魇阵’,并不全是害人的,其中有好多催财、崔丁、镇邪的,您只让靡老伯把那些害人的‘魇阵’咒语烂在心里,把那些吉祥的‘魇阵’口诀传给大家,不也是做善事,积阴德吗?”
“这位居士请您暂且等待,山人先处理过眼前这件事情以后在回答你。”
贞白大师又对礼仪师说道:“烦请扈居士套车送靡老先生到城隍庙给城隍爷磕头陈情,而后在庙门外烧化第一张符,当看到符纸灰烬自成‘赦’字,便马不停蹄赶往靡家庄。
到靡府以后,若靡存佑在府,便将他控制住以后,把第二道符烧化于阴阳水中,尽用此水敷在他的面门、双手心、双脚心、前胸、后背上。如他不在家,此符暂时搁置一边,何时见到他何时使用。
第三道符就由靡老先生自己亲手贴到藏于房梁和楹柱间的小船上,记住且不可将小船取下。
第四道符,当靡存佑被符水解去戾气以后,会指引你们找到靡代,这道符在囚禁靡代的地方烧化。”
“如果在城隍庙门前烧化的符纸灰烬未能自成‘赦’字当如何?”礼仪师问道。
贞白大师说道:“那便是靡家劫数未尽,靡翁心念欠成,将所有符尽焚庙前,休要再理会靡翁回来即可。”
礼仪师搀扶着靡俊仓走后,贞白对之前提问题的那人说道:“鲁班仙师留给后人的是‘魇镇’术,也叫‘厌胜’术,并非现在的‘魇阵’术。这‘镇’与‘阵’二字的不同,也就改变了仙师为人们‘避邪祈吉’的本意。神术今传至今日,‘镇’已不复存在,‘阵’却大行其道,不得不说是一个传承的悲哀,是鲁班仙师的悲哀。
‘术’本身是没有好与怀之分的,没有害人和救人之分的,只有持术之人才有好与坏,害人与救人之分。故此,先贤们创造这些术以后,立下了严格的传承制度,为的就是防止‘术’被心术不正者持有。
在者说,任何事情都有它的时效性和两面性,任何‘术’也都有它的时效性和两面性。‘术’在传承中,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传至今日又有几人真正掌握的了它的两面性和它的时效性?一旦盲目使用,‘术’非但不能趋吉避凶,还会给人们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适才这位靡翁,即是此术时效性的受害者,又是此术两面性的受害者。故此山人才让他将此术咒语烂在心中,以免有人重蹈覆辙。”
“大师,之前那位老伯是持术害人招来的报应,这也许是您说的两面性中的一种,如果是持此术救人,那他的两面性在哪里?在者,我等也没有领悟出此术的时效性在哪里?”
“靡翁固然没有持术救人,但是,他将一只木雕的小船藏置在了自家的房梁上,这便是‘厌胜’术催财的一种神术。靡翁家中遭遇的不幸并非全是报应所致,此术催财时效已过,也是发凶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