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峰。云雨初歇。
殷渺渺靠在软枕上, 闭目小憩。凤霖自背后拥住她,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平坦的腹部。她忍耐半天,睁开眼, 纳罕地问:“你干什么?”
“我想把神血给你。”他摩挲着她光滑的肌肤, “如果你有个孩子就好了。”
殷渺渺:“……”她一巴掌把这个没长大的巨婴推开, “自己还是个孩子, 就想当爹了。”
凤霖决定达成目的前不和她计较称呼:“你想要个孩子吗?”
她拧了拧他的面颊, 故作惊诧:“这不就有一个?”
“娘。”凤霖生下来就没见过母亲,对这个身份非常不敏感,比叫“姐姐”容易得多, 张口就来。
殷渺渺见多识广, 什么角色扮演没见过, 比他更淡定:“乖, 好好念书, 以后你就知道神血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但是我只有神血……不要算了。”他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血统, 放眼十四洲,除却羽氏, 谁家还有如此纯正的神之血脉?他如今一无所有, 想把最好的最珍贵的东西给她, 她却偏偏不买账,一点也看不上。
这个认知让他既是沮丧又是无奈, 难道在她看来, 自己真的一无是处不成?凤霖咬紧牙关, 不肯放弃,伏低做小:“那我下山去做任务。”自上回说开后,他就不再接受她给的月例,并且逼着称心整理出了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费用,准备将来逐一偿还。
他就不信了,等到他什么也不欠她,她还会这么狠心。
“说你傻,你总不认。”她眼波流转,光莹莹的,“你选了这条路,我不敢说对,但也不敢说错,神妃的实力与日俱增,你没有时间浪费,想要杀她,当用非常手段。”
凤霖抿紧唇角:“你是要我不要分心,一切以复仇为先吗?”
殷渺渺想说“是”,复仇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枕戈待旦,卧薪尝胆,儿女情长只会分散心神,但她又很清楚,情之一字,身不由己,不是说满心想着复仇的人就不会爱了,相反,他们深陷仇恨的漩涡,反而比普通人更渴求爱意。
凤霖喜欢她,喜欢到暂时能抛下恨,只为求她欢心。
这很傻,也很蠢,但不可否认令人感动。
话在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温言道:“凤霖,人的一生很长,复仇只能是你人生的一个阶段,而不是全部,明白吗?”
在凤凰台的时候,凤霖肯定不明白,他要不是念念不忘复仇,恐怕早已坚持不下去,自戕了事。但此时此刻再清楚不过,杀了神妃,他还有别的事想做——他想和她在一起。
“我懂。”他忙不迭道,“我要杀了她,我也要你。”
殷渺渺道:“但你现在只能做一件事。你想讨好我,便会疏于修炼,或许永远不得复仇,而你选了复仇,我也不会等你,等你大仇报了,我可能死了,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他眉关紧锁:“非做一个抉择吗?”
“人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道途艰辛,为了升仙,每个人都在放弃,包括我。”
云潋放弃感悟情爱的能力,她和慕天光放弃了携手一生的幸福,莲生放弃了轮回重来的机会,任无为放弃了剑和徒弟意外的所有事……修士必须不断抛弃身上的事物,才能攀上长生的高峰。
凤霖久久沉默。他扪心自问,她说得对吗?对。自从他生出情意后,不可避免地迁走了部分心神到她身上,不像刚来时那样,一天到晚闷在屋里修炼。大仇未报,就想着谈情说爱,对得起死去的家人吗?
一想起受辱而死的长姊,凤凰台上被折辱的日子,他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他苟且偷生,为的就是复仇,怎么、怎么能……仇恨和愧疚淹没了他:“我要杀了她。”
“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就真的长大了。”殷渺渺正色道,“从今天开始,不要提还不还我灵石的事,这些蝇头微利,不足道也。若你能杀死神妃,就足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凤霖怔住。
“修士的价值,不在于过去做了什么,而在于如今是什么人。你还了我所有的灵石,却永远是个金丹乃至筑基,谁会对你刮目相看?相反,即便你做了几百年男宠,但凡你能结婴,照样令天下侧目。”
她微微笑,柔软白皙的掌心抚上他的脸颊:“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还有,复仇有很多种办法。如何做才能更好得达到目的,你想过吗?”
凤霖凝眉道:“我想过雇人杀她,但变数太多,她又会蛊惑人心,所以还是我自己动手最可靠。”
殷渺渺叹息了声,缓缓问:“羽氏想除掉神妃的,只有你一个吗?他们为什么迟迟不动手,是在顾忌什么?神妃为什么要褫夺你的姓氏,千里迢迢送你到东洲?”
第一个问题,凤霖也想过。但羽氏那么多人,却任由神妃当权,无人出手,他便觉得他们都不靠谱,鬼知道他们是否达成了交易,求人不如求己。可这会儿她几个问题连着问出,他忽而感觉到了其中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