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渺渺狐疑地看着慕天光。他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了, 因为表情太冷淡,就算是她也很难猜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突然一语不发, 转身就走。
“站住。”她揉了揉额角, 头疼道,“有你这样的吗?话说得不清不楚,是道歉还是找茬呢?”
慕天光抿紧了唇角,少顷,低声道:“那天撞到你,不是有意的,抱歉。”
“这个倒是不要紧。”她懒洋洋地说, “就是你讨厌我的话,能不能不要忍着?”
慕天光怔住, 不禁抬眸看她。
她把玩着酒壶,看也不看他, 口角含笑:“看你每次拗不过飞英又强忍着的样子,倒叫我怪为难的。”
慕天光微微蹙起了眉,不知怎么解释。
“不用太在意, 喜欢和讨厌都是私人情绪,你又不是对我喊打喊杀,讨厌我就讨厌我好了,我不会介意, 你也不需要遮掩。”她站起来, 拎起外衫拢在肩头, 淡淡笑,“你先来的,是我打搅了。”
她客客气气地颔首致意,转身往水阁的另一头去了。
远远的,慕天光听见她的笑声:“师哥,原来你在这里。”
*
殷渺渺穿过水阁就见一片芍药栏,云潋就站在那里,对她微微笑:“师妹。”
“师哥怎么在这里?”她快步走过去,依偎到他肩头,“快扶扶我,我喝多了。”
云潋揽了她的腰,带她到一处平整的石头上坐下:“喝多了怎么乱跑?”
“留着岂不是惹人厌。”殷渺渺晃了晃酒壶,将里头的残酒一饮而尽,随手将壶丢进芍药丛里,惊起虫鸣阵阵,“师哥你说,我好不好?”
云潋答:“好。”
“慕天光讨厌我,是不是没眼光?”她追问。
云潋微微笑着不语,半晌,才说道:“他会后悔。”
“谁要他后悔?不过恃美行凶。”殷渺渺拔下步摇,拆了头发靠在他的颈窝里,“我要歇歇,醒醒酒。”
云潋以指为梳,整理着她散落的发丝:“好。”
皓月当空,蛾扑灯笼,夜风送来芍药的香气。
殷渺渺醺然,握住云潋的手贴在颊边:“我真的喝醉了。”
“醉就醉了。”
“可是很热。”她捉着他的手往下,贴在雪白的颈上,妙目莹然,“热得不得了。”
云潋想了想,把手心覆在她的胸口,灵气散开,拂来凉风习习,带走酒气和热意:“好了。”
“不好,胸闷。”
云潋又给她顺气:“好点了吗?”
“胸闷,气短,喘不上气来。”她说。
云潋想了想,低头看了眼:“绳子系得太紧了。”说着,解开主腰的系绳,替她重新打了个松松的结,“好了。”
殷渺渺抬眸望着他,忽而问:“师哥猜猜,我现在想什么?”
“明月有缺,彩云易散,世间总有遗憾。”他答。
“这你也猜得到?”
他问:“良辰美景,月下花前,不好猜吗?”
“唉,也是。”她笑叹声,又问,“师哥,我赢了比赛,你给我什么奖赏?”
“你要什么?”
“要师哥永远对我好。”
“好。”
“对我最好。”
“对你最好。”
“只对我一个人好?”
云潋顿了顿,问:“师父呢?”
这个难不倒她:“我会对师父好,师哥只要对我好,自然也就对师父好了。”
云潋轻声笑起来:“那好吧。只对你一个人好。”
殷渺渺总算满意了,手背覆着额头,半晌,嗤嗤笑了声:“算了,我随便说说。”
“嗯?”
“我不能只对师哥好,怎么能叫师哥只对我好呢?”她闭上眼,困意上涌,“不能这么不公平吧。”
云潋道:“没有关系,师妹开心就好了。”
殷渺渺说:“我只是喝醉了,醉鬼的话是不能当真的,知道吗?”
他轻声笑起来,声音很温柔:“睡觉吧。”
殷渺渺便真的睡着了。
*
赏月宴后,风云会就是真的结束了,聚集在紫微城的修士陆陆续续离开,四散天涯,兴许一别就不会再见,就算再见,也未知是哪一年的事了。
千里搭长棚,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殷渺渺准备继续游历,打发了两个师妹回东洲去,恰好白逸深有事回宗门,便托他一路看护,早早买票离去了。
向天涯也是要走的人,问起他的打算,便说:“记得稻禾庄的事吗?盼兮和我说了些线索,我要去看看。”
殷渺渺记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向天涯道:“说是中洲发生过类似的事,突然一整个村子不见了,说是妖修的手笔。”
“妖修?”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