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这是魂灯?”
云潋的手心中燃着一盏莲灯,灯芯本是细细的一线火光,现在却越来越明亮,也就是说,魂灯的主人正在慢慢靠近这里。
董真人讶然道:“这是……”
“师妹来了。”云潋望向窗外,下一刹那,人已经消失在了议事厅里。
殷渺渺就是在纸鹤落地的刹那见到的云潋。
黄沙飞舞,他静静立在舟下,白衣不染尘埃,目光凝视着她,唇角含笑,唤道:“师妹。”霎时间,冬雪消融,春水潺潺,柳枝上发了新芽。
师妹?师妹……她吗?
殷渺渺停下了脚步。她望着面前的人,记忆里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心里头亲近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即走到他身边,把头埋在他肩窝里蹭一蹭。
理智告诉她不能轻信任何人,直觉却完全不同意,斩钉截铁地说“师哥来了”。
她遵循了自己的心意,微微笑说:“师哥。”
一出口,喉头蓦然酸涩,眼眶发热,泪珠不受抑制地往下掉,怎么也忍不住,用手指去揩,没多久手心就一片湿热。
真是莫名其妙,哪有那么多眼泪,哪能不分轻重缓急就哭出来,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但天不遂人愿,越想止住,泪流得越厉害。
云潋看她哭,想一想,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平安就好。”
殷渺渺闭了闭眼睛,睫毛上沾染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滚落:“对不起。”
云潋不解其意。
她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云潋怔住:“啊?”
*
议事厅里的人被云潋突如其来的消失弄得面面相觑。
没一会儿,向天涯进来了,看见厅内的情形十分惊讶:“这么大阵仗啊。”
蔡娥看他狼狈的模样,瞪大眼睛:“你怎么搞成这样?”
向天涯喉咙沙哑:“说来话长,运气太好了吧。”
文茜微微蹙眉:“就你,殷渺渺呢?”
“咳,她啊。”向天涯缓了缓气,“外面认亲。”
“认亲?难道是刚才的……等等,”一个令人惊讶的猜想浮现在脑海,蔡阳喃喃道,“那不是……冲霄宗的人吗?”
向天涯又咳了几声:“一会就知道了。你们怎么样?”
文茜对他摇了摇头。
向天涯环顾四周,天义盟的人喝茶聊天也就算了,四大家族的人都有个位置坐,他们几个却只能孤零零地站在一角,被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哪边占优势真是一目了然。
“唉。”他叹了口气,身体后仰,靠在墙上歇息起来。
文茜看了他会儿,一只晶莹的瓢虫从袖口爬到她的手背上:“这是圣星王虫,可以疗伤。”说着,把手搭在他肩头,让瓢虫爬到他身上,一团白光亮起,鲜血淋漓的伤口逐渐收拢结痂。
向天涯被她突如其来的示好弄蒙了:“谢、谢谢?”
“不客气。”文茜微微颔首,单方面与他和解了。
承宫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突而问文茜:“写信的人是哪个?”
“是我。”不用文茜回答,门外有人道,“前辈是在找我吗?”
承宫抬起头,打量着从外面进来的女修。她姿容秀美,却不以珠翠装点,失之艳色,与许多女修一样着了白衣,但既没有高山雪莲般的出尘脱俗,也没有风中百合的楚楚可怜,更像是有意为自己减去了几分色彩,和光同尘,锋芒不露。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有点意思。承宫问:“你就是写信的人?”
“不错。”殷渺渺的眼角一丝红痕也无,哪里是像哭过的人,“信中所言,句句属实,前辈可有疑虑?”
承宫问:“符印也是你留下的?”
殷渺渺仿若意外,随之又笑:“原来如此。”
短短四个字,承宫已然明白她果然是知情的……只可惜是冲霄宗的弟子,怕是不能当堂逼问了,不过,人既然活着,就不必着急了。
承宫有意尽早结束这浪费时间的对峙,遂问:“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文茜冷冰冰道:“无话可说。”
谢家主道:“请前辈明鉴,还我谢家一个清白。”
承宫端起茶盏,等了等,挑眉道:“完了?”他特地给殷渺渺机会,“你们来得晚,有要补充的吗?”
“有。”殷渺渺好整以暇,“若是前辈允许,我就重头说起。”
刚才的对话,四大家族的人也都听到了,同样猜出了她的身份,季家主颇为忌惮,主动道:“这位道友既是冲霄宗的弟子,与我等有何恩怨?”
“季家主误会了,冲霄宗与你们没有恩怨,我也与你们没有恩怨。”殷渺渺前头慢悠悠说着,话锋一转,语出惊人,“要我说,该是与十四洲的恩怨才对。”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季家主既好笑又不安:“这话荒唐!我季家怎么就和十四洲结了仇?”
殷渺渺负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