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艳阳瑰丽, 曲江池畔云鬓挨挨挤挤,你挤掉了我的金花, 我碰到了你的步摇,各式熏香交杂在一起,熏得人昏昏欲睡。
王问之代表圣人说了几句体恤群臣的话后, 流觞曲水的盛宴便正式开始。
华裳不专心地喝了几杯酒, 便借着更衣的借口偷偷溜了出来。
这种宴会她一向不喜,还是能免则免吧。
华裳寻了一处清静之地,褪下木屐,提着裙角,涉水而行。
蜜色的足尖儿撩拨着水面,一连串的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滚下。
她狠狠一跺脚,银白水花溅开, 沾湿了她的衣摆。
桃红色的外袍漂浮在水面上,如同落入池中的胭脂,松开的乌发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时而挑动嫣红落花,时而纠缠修长双腿。
“叮”的一声轻响, 打破了她的自娱自乐。
华裳环顾一圈, 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水边的高地上,一身白衣的楚江仙正盘膝而坐, 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他的膝盖上安放着一张瑶琴, 落花满头, 他却仿佛入定一般, 只微微垂首凝视着自己的爱琴。
华裳踏着缓缓流动的水,朝他的方向迈去。
撩拨的水花发出细碎的声响,楚江仙耳朵一动,下意识抬起头。
流水落花,青萍红衣,一切都成为了陪衬,眼前只有此人,眼中也只有此人。
华裳微微一笑,撩到耳后的长发滑落下来,温柔地蹭过她的脸颊。
她松开裙摆,柔软的裙摆像是一捧被风吹散的柳絮,缱绻又多情地在风中招摇,吸足了水分后,沉甸甸地投入清溪的怀抱。
她湿漉漉的指尖划过脸颊,撩过青丝,沾了水的青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明明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仔细分析自己的心意,却仍旧被她找到了,该说是孽缘吗?
虽然心思百转,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对着她微笑起来。
她的颜色比阳光更加耀眼,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华裳察觉到他的变化,像是闹着玩儿一样,将手掌插进水中,内力催动,猛地朝他泼了过去。
楚江仙一惊,身体却来不及躲开,只得被银雪似的水花淋了个满身。
他瞪着眼睛瞧着她,又惊,又气,又羞,却唯独无怒。
华裳扬眉笑了起来。
他湿漉漉的模样就像是一朵被雨水打湿的雪莲,一身高冷之气化作了风流之水。
“冠军侯。”他义正言辞。
华裳满脸都是笑意,青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边,随着她的笑意滑落到唇上。
他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刻移开。
华裳迈上河岸,脚掌陷进软暖的岸边泥中,印下一个可爱的脚印。
她抖了抖裙摆,笑问:“你怎么在这里?”
楚江仙的眼神重新移了回来,沿着她沾着泥的脚掌一点点向上,触及她螺狮骨上粘着的一粒小小的花瓣。
蜜蜡美人,窈窕风流。
那只脚轻轻提起,轻云般的裙摆随之流动,她随意地弹掉脚踝上的落花。
“怎么不说话?”
楚江仙淡淡道:“冠军侯怎么在这里,某就为何在这里。”
华裳笑了一下,递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楚江仙轻咳一声。
华裳准备在他身边坐下,他却伸出手拉了她一下。
“唔?”
楚江仙指了指背后,“这里。”
华裳探头一看,这才发现他坐在一方白锦上,他挪了挪身子,让开一处。
华裳低头看了看自己新换的白裙,应了他的邀请,在他背后坐下。
华裳:“我身上有些湿,尽量离我远一些。”
楚江仙:“无妨,我的衣服也是湿透才晾干的。”
是吗?
华裳也不拆穿他的谎言,直接靠上他的后背。
靠上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看似文弱的楚江仙也有一个宽厚温暖的后背。
他身体的温度顺着单薄的衣衫攀爬过来,贴上她的肌肤。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应该是用浸泡草药的热水祓禊沐浴过,都在家里沐浴过了,又怎么会再用河水?
他是太紧张了吗?竟然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华裳什么都没有说,任凭温柔的春风拂过衣摆,她叼着一根草,哼着小曲儿。
楚江仙听了一会儿,便随手拨弄起琴弦,琴弦发出轻快悠扬的声响,他所奏正是她哼的小曲儿。
他弹了一遍,第二遍又改动些许,华裳不懂,只是觉得听起来更加好听了。
华裳:“这是我在草原上听到的小曲儿,虽然不明白他们唱的是什么意思,还挺好听的。”
楚江仙低声道:“民间有许多好东西。”
她闲聊道:“散落在民间的明珠吗?说起来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