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依云杀了两个,还剩一个,不知道名字,只有大概模样。当年那些人都正值青壮年,十三年过去,人已至中年,但只要身上没什么大的变故,身形轮廓变化应当都不大。
邵学林所在的村子叫五邻村,是离破庙这里最近的一个村子,董依云的活动范围被扩大后,最常见到的就是这个村子的人。不过那时候他们村子里连死两个人后,破庙这里就出了闹鬼的传闻,大家都开始绕着这边走了,所以五邻村的人,董依云自那之后再没得过手,十三年断断续续的,也只杀了十几个人。
顾九和邵逸以一副赶路旅人的模样,去五邻村借宿,他们进村后,大概看了一圈,朝着周围房屋最好的一家人过去,这样的人比较容易接受他们借宿。
到了门前,顾九敲了敲门。
这家人屋里亮着灯,所以他们敲门没一会儿,就有人走出来,“谁呀?”
顾九他们报了自己的来路。
“借宿的?”妇人把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儿,借着刚露出头的月光打量他们一番,见两人相貌俊逸,嘴角带笑,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便放下心,让他们等上一会儿,她去问问家里当家的。
不一会儿,妇人返回,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顾九他们道过谢,被迎进了堂屋。
堂屋里懒懒地坐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正嗑着葵花籽,见他们进来,撩起眼皮看他们一眼,用脚尖指指旁边的板凳,“两位坐吧,两位打哪儿来啊?去哪儿啊?”
顾九和邵逸客气地坐下,顾九笑道:“从上阳郡过来,去寿阳郡。”
寿阳郡是顾九他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这个方向正是往返的路线,男人听了,吐掉嘴里的葵花籽,晃动脚尖,懒洋洋道:“你俩想借宿啊?”
顾九道:“赶路没注意,耽误了时辰,天黑了也不敢在外面露宿,只好上您这儿来,还望寻个方便。”
男人点点头,手指在他家里晃了一圈,“两位也看见了,这地方虽是在乡下,可比起镇上的一些客栈都不差了……”
他话语未尽,挑着眉地看着顾九他们。顾九就很上道的摸出一串铜板,数了五十文出来,“明白明白,这些钱一些做今晚的房费,等会儿我们还需要借用您屋里的厨房,烧些热水。”
“那可不够。”男人将铜板拨弄得哗哗响,“烧水不得废柴么。”
顾九十分好说话的,又笑着摸出十个铜板递给他。男人这下才满意了,对顾九他们笑笑,将铜板装起来,然后冲外面吼一声,“他娘,愣着干啥,赶紧给烧热水。”他转头看着顾九他们,很是仗义的模样,“这天寒地冻的,两位得泡泡热水脚睡才舒坦。”
顾九笑着附和。
等热水期间,顾九与男人闲聊,不经意地提起,“之前天还黑的时候,我们遇到几个同行人,听他们说,这地的父母官就是出自贵村啊。”
男人眼睛一亮,脸上带着得意,吹嘘道:“他们说的不错,邵县尊正是从我们这走出去的。我自小与他一起长大,我俩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当真?没想到我俩运气这么好,能有幸与您结识啊。”顾九好一顿恭维,马屁拍得男人飘飘欲仙,好似他就是邵学林本人。
顾九和男人说说笑笑,已互通了姓名,男的叫张伟。两人闲聊的气氛非常热络,全程面无表情的邵逸跟个冰雕一样坐在那,就有点格格不入了。
张伟略带不满地看向邵逸,问顾九:“你这兄弟,为什么这幅表情?”
顾九眼珠一转,拍了拍邵逸的肩膀,一脸好笑地说:“张兄不知,我们在来这之前,经过一座破庙,我这兄弟忽然惨叫一声从车上摔了下去,口里一直喊着有鬼……”
顾九暗中掐了掐邵逸腰上的软肉,这处邵逸最敏感,邵逸被他掐得一哆嗦,看着就跟害怕得抖了一抖似的。
张伟脸上的表情一滞,“鬼?”
“是啊。”顾九满脸的不以为然,“他说有什么红衣女鬼,切……这世上哪里有鬼啊,本来我都想在那破庙凑活一晚了,无奈我这兄弟被吓得不成样,死活不肯留下,我没法只能带着他继续往下走,好在进了贵村,有了歇脚的住所。”
顾九暗中打量着张伟越来越白的脸色,试探道:“张兄,你知道吃什么东西能压惊吗?刚才我这兄弟还一路胡话,一直说那红衣女鬼还跟在车后头呢。”
张伟抖了一下,脸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双眼直愣愣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多,就跟真的见鬼了似的。
顾九沉默下来,和邵逸迅速地对视一眼,这张伟有猫腻呢,难不成这么凑巧,他就是当年这村子里幸存的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