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就死了呢?!”男人喃喃说着。
六叔眼中的恐惧化为丝丝怨恨, 看着男人与女人,“因为他病了,没有钱治病。”
言下之意, 若是曹成业有钱治病, 那他就不会死, 自家的敏妮儿也就不会看到曹成业的鬼魂, 继而受惊丢了魂。
女人注意到六叔的眼神,惊恐化为愤怒, “你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你家敏妮儿丢了魂又不是我们害的!”
她骂骂咧咧地拉着男人走了,只是仓惶的背影泄露出了她的心虚。
六叔忿忿收回视线,继续摇动手中的竹竿,苦苦叫着敏妮儿的名字。
邵逸将驴车赶过去, 顾九喊住六叔:“您这样叫魂是招不回来的。”
六叔惊疑地看着他, “你懂这个?”
顾九笑着点头,他从车里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开下车,走到六叔身边, “你家孩子多大,在哪丢的魂, 丢多久了?”
六叔说:“十三岁, 在村子的池塘边,中午时候丢的。”
十三岁已经懂很多了, 对鬼的概念也很清晰, 瞬间的恐惧太过承受不住, 难怪会在一听说自己看到的其实是死人后就丢了魂。
顾九指点他们,“一般来说,出走的生魂短时间内都会徘徊在丢魂的附近,所以你们该先去池塘附近叫魂,若再耽误,生魂找不到归处,可能会茫然离开。”
六叔连忙点头:“家里老人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也是怕敏妮儿跑出去,才先来的村口。”
说着,六叔想掉头,又欲言又止地看着顾九。
顾九善解人意,回头看了看邵逸,道:“我们与你们一起去吧。”
六叔急忙道谢:“哎谢谢你们了年轻人。”
六叔叫来身后一个十六七的年轻男孩,让他将驴车牵回家里喂草料,邵逸和顾九就撑伞跟他们往池塘边去。
怀头村的池塘在村中心,整个村子绕水而居,而他们过去的方向,正好也是那对男女离开的方向。路上,顾九问了问那对男女的事。
顾九说:“为何我觉得他们提起那个曹成业时,一脸的心虚呢?”
六叔鄙夷道:“他们自然心虚,因为曹成业也算是他们害死的。”
那对男女,男的叫邱力行,女的叫毛娟,是一对成婚一年有余的夫妻。
邱力行家里穷,老子早就死了,就他娘带着他过日子,小时候家里穷,也是后来邱力行能干活挣钱了,家里情况才好转些。因当年他爹是病死的,家里欠了不少钱,这几年邱力行一直在攒钱还债。因为欠着债,家里房子还破旧无比,所以一直没有姑娘肯嫁过来。等邱力行将钱还了,又辛苦将房子建起来,终于有底气开始找人说亲,只是拖了那么些年,年纪大了不好找,这一说亲就说了快一年。
曹成业则是隔壁村的一个男人,和邱力行一般大,二十五岁,两人是朋友。
曹成业的情况和邱力行差不多,但要比邱力行惨些,他爹娘一起病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守着一栋茅草屋,还欠了一屁股债,同样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也是一名老光棍儿。
在邱力行建好房子忙活娶亲的时候,曹成业才把债务还清,继续攒钱造房子。
这个时候,邱力行终于说到了年纪和他相差不多的女子,是名寡妇,这人就是毛娟。
用一些人话来说,毛娟是嫁过一次人的,行情不好不值钱,毛娟只要邱家一两银子的彩礼,旦邱力行攒起来的老婆本也根本不够,还要应付后面的婚礼花费,就找曹成业借钱。
曹成业手上当时所有的积蓄只有两百文,全借给邱力行了。
但俗话说,借钱容易要钱难,朋友之间一旦涉及金钱,就很不好说了。
娶了媳妇儿有了自己小家的邱力行,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一开始也是要还钱的,只是那时候他身上的钱,一半交给老娘管着,一半交给毛娟管着,手里根本留不下一个铜板。他要还曹成业的钱,问他老娘,他老娘只说自己借的自己还。问毛娟,毛娟更不可能,一听他要拿钱走,不管他是干什么的,死活不同意。
吃进嘴里的好东西,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没有钱的邱力行,因为对曹成业愧疚,便开始躲着曹成业。对于一个穷困人员来说,两百文真不是小钱了,曹成业时不时找到邱力行问,问多了邱力行从开始的愧疚,变成心虚,再变得敷衍,甚至到后来一看到曹成业,就想着这人又来要钱了,明知道他没钱还,为什么还一直来逼问呢?
于是对曹成业的态度变成了厌恶。
曹成业是信任邱力行才宁愿自己手头紧也把钱借给对方,当时借的时候没有写借条,也没有第三人在场,只口头做了个约定,约好什么时候还。曹成业这人老实,或者说用窝囊来形容更贴切一点,他要不到钱也没有证据能借用律法讨回来,也不敢找邱力行闹。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将积蓄借出去的曹成业,得风寒了。
风寒这个,有时候喝完姜汤发发汗,搂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