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月朗星稀, 京师东城的一处大宅子。
一位体态富裕的中老人, 端坐在太师椅上, 手边一个鸟笼的鸟有些恹恹的。
可这中老人却不厌其烦地拿着小木棍, 逗着这鸟, 虽没有吹着口哨,但愉悦的神情, 还是有些挺享受的。
逗了一会, 他才对着身边几个还穿着官服的人道:“你看,这鸟都要睡了,你们还不回去睡么?”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明显是代表的走了出来道:“这……严首辅,我们商量个半天,还没有半点法子呢。”
原来那富态的中老人,便是如今在朝的首辅, 严首辅。
他很随意地瞟了那人一眼道:“还商量什么呢?不就是张望宁要回来了么?”
“可不就是吗?”那人垂了垂手,道:“如今他一回来,那些曾张元的门生岂不是都有了依靠么?”
这些年, 这些人被他们排挤的排挤, 贬斥的贬斥, 架空得架空,几乎都不成样子了。
若张望宁一回来, 再加上圣上的恩宠, 他们有了依靠, 岂不是又要死灰复燃了?
“有了依靠又如何?”严首辅又瞥回了那鸟笼子,“我们不都是为了当今圣上么?他回来了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啊……”
“就喜欢瞎操心。”他扫视了众人一眼道。
“可是,首辅……”
“好了。”严首辅摸了摸肚子,“都晚了,快回去吧。不回去,你们婆娘又要以为在喝花酒了。”
“这……好吧,那我们就告辞了。”
“去吧。”严首辅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呵呵一笑,“张望宁。”
估计也都是个小老头了吧。
严首辅看着皎月,脸上的胖肉笑得很开心,“终于又能见到你了。他们都以为我厌恶你,只是啊……呵呵呵。”
三天后一艘官船,缓缓靠近京师岸口。
张望宁站在船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中顿时百感万千。
一旁的太子见状,道:“张舅父有二十年没回京师了,想必是有些陌生了。”
“是啊,岂止是陌生啊……”竟还有近乡情怯了。
太子温和笑了笑,“父皇赐予的那处宅子,想来是已经派人收拾好了,这舟车劳顿的。张家舅父,不如先回去歇息了,在进宫面圣吧。”
“这如何行?”张望宁微微一拱手,“总是要向圣上通传一声,到底如何,依旧要看圣上的指示了。”
何时面圣,何时上任,都还得听令。
太子见状也不再劝说,“那本宫便替张舅父通传吧。”
“那就有劳太子了。”张望宁恭敬道。
这时,三姐张婉欣突然走到了船头,朝着太子和张望宁福身了一下,道:“这几日谢谢太子表哥的照顾了。”
见着来人是张婉欣,太子殿下微微一笑道:“三表妹客气了,这些日子若不是有你的养身茶,和陪同,想来我亦是无趣的很。”
因为已经得到了刘子恒的找到了的消息,并且还活得好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太子殿下的病情早就好了,而且因为有了张婉欣的陪伴,心情也因为担忧刘子恒好了很多。
所以他对张婉欣也是感激的。
张望宁见着两人的互动,眉头拧了拧,又松了松,干脆看向了另一边。
自己孙女的心思,他如何看不出来?
只是,他不需要用孙女来做联姻的事情,但孙女似乎能得了太子的眼,那么他也没要去干涉。
张望宁是个男人,与女人自然不同,若他的孙女真能成侧妃,日后太子登基,张家的基业没准能更稳一些。
不过,张望宁千算万算,永远都没有想到,真正“成”了皇家的人,并不是孙女。
几人下了船头,太子的仪驾瞬间就奢华、高贵起来。
整个京师的上层人,也都知晓了那位传说中的张望宁已经到了京师,不日就要与他们见面了。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忧愁。只是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皇宫里。
当今圣上看着张望宁一众人,面色喜悦道:“张爱卿,朕终于见到你了。”
他看着张望宁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心情又有些沉重,“这些年苦了你,是朕……”
“陛下,实在是折煞老臣了。”张望宁立马感动道。
“爱卿快起,如今爱卿回来了,朕也可以安心了。”
这朝堂不说是严党的一言堂,可时不时在早朝时冒头与他的想法相反,实在是有些头疼。
“能得陛下看重,是臣的荣幸。”
圣上点了点头,“爱卿舟车劳顿才回来,且先歇息三日如何?唯一可惜的是当年的张宅被父皇给赏赐他人了。”
“无妨,陛下上次给老臣的宅子更加可贵。”
圣上呵呵笑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一行人,竟然没有十三,他看向太子道:“怎